記者/楊慧玲 攝影/呂家慶
「你的專輯出去了,沒有不紅、但也沒有大紅,你卡在中間、不上不下,你漸漸地開始懷疑自己存在的價值是什麼……我還記得第1張專輯時,我19歲,在第1場記者會上,我對著媒體朋友說『8年內我要超越周董!』長大後才發現,喔~真是異想天開啊!我不是否定自己,但現在看起來就會覺得很荒謬……」
在音樂學院體系下成長的蔡旻佑,外型溫文儒雅、待人謙和有禮,一直是大家眼中的乖寶寶、模範生,他在學生時期就擔任唱片幕後創作,2006年他以創作歌手正式入行,拍過電視劇、電影、舞台劇,也曾擔任歌唱選秀節目導師。相隔4年後,他重返樂壇推出第5張專輯《我和我的布拉姆斯》,詳實紀錄這幾年尋找自己的過程,他說:「我沒離開過舞台,只是在不同舞台、感受不同經驗,透過戲劇畫面式的過程,我學到很多可以拿回來移植到音樂上,繼續在音樂上努力。」
焦慮找方向 曾失眠半年
「我快30歲了,前面20幾年對自己人生的經營,不管是對親情、對工作、對自己的累積上,穩定度不足以支撐我30-40歲的階段,其實我是很焦慮的,想要抓住的事情就愈抓不住。」發片前半年,蔡旻佑嚴重失眠,每天大概只能睡上3個多小時,他坦言,的確也影響到工作進度,這段時間都在不斷思考自己的定位,「前面4張專輯該嘗試的都嘗試了,從來沒有真正做過自己,也沒問過自己想要什麼。當然,我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但我沒有『想要』什麼。」
蔡旻佑所感受到的危機感,其實在台灣有很多年輕人也曾都有相同疑慮,學業、生活都很順遂,家中經濟狀況也不需要操心,背負著長輩的期待,進入國立大學、找份好工作,即使進入很多人都視為大染缸的演藝圈,蔡旻佑的父母都還是很支持,他笑說:「我從來沒有叛逆過,可能我家庭算是溫暖,沒有給我機會去想要借由一些激烈手段來證明自己。」
父母的信任讓他得以安心將興趣與專長結合,他也不斷地嘗試自己更多可能性,但這時候卻遇到瓶頸,「我太貪心了,慾望很大,想要成功、想要功成名就,當你什麼都會一點、什麼都知道一點,反而會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你發現自己每項分數都在平均值以上,但你找不到那個最高分的領域在哪裡?」
走出舒適圈 挑戰智仁勇
失眠期間他開始找尋各種方法,包括聽搖籃曲,漫漫長夜裡,他開始和德國作曲家布拉姆斯的經典搖籃曲展開對話,也開啟他第5張專輯創作的緣起,「我後來收錄的是激烈版,就是最讓我睡不著的版本,我想要呈現我在這段時間心情上很複雜、焦慮,在音樂上找不到定位的驚慌失措。」
他當時強烈質疑自己到底是演員還是歌手,「戲劇帶給我很多,它讓我有機會變成不是自己的人,但某種程度來說也是在找尋自己。」不管是電視劇《媽親一下》的乖乖牌「阿雲」、舞台劇《向左走向右走》中懷才不遇的「遺憾先生R」,都讓他更看清楚自己的個性與潛在特質,其中《左右》第4度找上他時,他很掙扎,「如果我還是繼續這個狀態,我當然可以繼續演《左右》。但是我更想回到音樂領域裡,就決定不如把戲劇就留在戲劇。」
想再衝1次的念頭強烈到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笑說:「我沒有放棄蔡旻佑19歲時的天真無邪。」在製作人「小剛」周傳雄指導下,他決定挑戰自己,從「智仁勇」3個大方向去證明自己、尋找自己,他看完村上春樹全系列著作,到流浪動物之家餵養貓咪,最後還站上7米5高的高台上跳水,「我第一次上課就後悔,想說為什麼要給自己找麻煩,不好好寫歌做音樂。」
跳水成功後,他竟然豁然開朗,因為他發現,跳水時不管挑戰什麼樣的高度都不需要想太多,只是保持平衡感的時間長短,「對應到生活上遇到的困難,也都是一樣。關於你想做的事情,如果想太多、如果有很多擔憂的話,很有可能就做不到了,倒不如當下就決定,做了就往前衝。」小小一個活動,全然改變他的生活態度,他語重心長說:「現在我會覺得,很多事情真的沒那麼嚴重。」
渴望金曲獎 證明給自己看
習慣A+成績單,模範生走出校園後,認知到不是只有高分數才是人生的一切,「世界上真的沒有絕對,也不是做了就是對的,芭樂歌也可能會讓人開心。」雖然出身正統音樂背景,但他愛古典樂、也愛口水歌,因為他認為搞藝術創作的人,不能用絕對來界定,「我不會用我的絕對去框住別人。」
雖然他還是渴望獎項的肯定,訪談以來一直很清楚自己的方向、有條不紊的他突然衝口而出:「任何一個金曲獎都好,那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音樂殿堂,對它有非常特別的期待。」他笑說,就算這張專輯沒得獎,他還是會不斷期待,「也不是想要證明給誰看,而是這是我從小到大想做的事,我想要的是證明給19歲的自己看。」
他也學會耐心等待,因為都已經等待那麼久了,這10年來面對不同工作的準備與累積,他也信心滿滿,「我不敢說我準備好了,但我用力的在抓住每個機會,每個機會來的時候,我一定會準備,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極限!」至於是否找到自己了?蔡旻佑說:「我覺得那一天不會停止,因為世界一直在變,我也一直在變。」但是他很肯定的是,10年後的自己仍會在最愛的音樂領域上持續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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