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劉峻谷)
鄭太太原是小學老師,可能肇因於產後憂鬱症,或照顧三個智障兒女,心疲力絀,罹患嚴重憂鬱症,病情逐年嚴重,但家人和學校同事都沒有察覺。
她授課愈來愈不耐煩,常為小事打得學生遍體鱗傷。在那個家長將體罰權交給老師的年代,父母看著手掌腳背東一塊西一塊烏青瘀血的傷痕,還要再加一句「不乖才挨打,活該」。直到她有一年冬天,命令全班學生舀冷水互相淋頭潑身,去除附在學生身上的惡靈,才被送醫診治。
剛發病時,她還能煮三餐,照顧三個小孩,後來她出現幻聽幻覺,清醒時忙著和空氣裡的人討論事情、爭辯、吵架,甚至打架,在家裡摔東西,對著牆壁大吼。孩子餓了,她還在忙著吵架,無暇煮飯,有一段時間全由婆家送飯菜給孩子吃。後來,料理三餐的責任全落在鄭名揚身上。他不想一直麻煩年邁的父母替他養子女和妻子,硬是一肩扛下。為了防止太太和子女自殘,餐盤和便當沒有筷子或湯匙,讓他們用手抓著吃。
鄭名揚如此生活已經6年了。每天早上他關門上鎖時,總忍不住再瞧家裡一眼,因為傍晚回家,他不知道會看到什麼。每天都有不同的驚奇異事等著他。
有一次,長子、次子隔著對面的房門吵架,抓起糞便互扔,他回家強忍腥臭味清理,眼淚和血吞。有一次,打開女兒的房門,她蹲在地上,玩弄一灘血水。女兒看到他迅速站起來,血從她下體汨汨流下,她在站在血水中張開雙手對他說:「爸爸抱抱!」送醫檢查才知道是女兒的初經。
7點整,鄭名揚開車離開農舍,雲林縣鄉下一畦畦青翠的稻田,微風輕拂形成一波波綠色波浪,陽光照射在高速公路隔音牆閃閃發亮。他開上高速公路,一個小時後在台中市下中港路交流道,轉往省政府設在台中市的辦公室。他是專辦社會福利業務的科員。
鄭名揚工作認真負責,今年有可能升股長,但他從不在辦公室談論子女和家事,只有辦理學雜費補助時,同事才知道他有三個孩子。
這天下午鄭名揚出差,回辦公室的時間比平常晚了一個小時。他匆匆收拾公文,跳進車裡,猛踩油門,他要趕回家做晚飯。他知道兩個挨餓的兒子,像兩頭憤怒的公牛。他闖過一個路口的黃燈後,突然眼前一陣黑,轎車失控撞上高速公路交流道旁的紐澤西水泥護欄。
醫師診斷他罹患急性肝炎,因肝昏迷失控肇事,須住院觀察。警察打電話到家裡無人接聽,從公事包知道他的身分,通知主管派人到醫院為他辦理住院手續。醫師說:「撞得不嚴重,只有輕微擦傷,但他太累了,積勞成疾,要好好休息幾天。」
鄭名揚的兩名女同事循地址找到鄭家的農舍,打不開上鎖的門,但聽到屋中有人聲、叫罵聲。一名女同事繞到屋循聲找人,從一扇打開的窗戶窺看室內,一張頭髮糾結臉上塗著糞便的臉突然蹦出來,「啊!」淒厲的尖叫聲驚動四周農舍,村民紛紛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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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名揚的科長跟我聊了這一段故事。一位有學識良好,且在省政府負責社會福利業務的公務員,比一般民眾更有能力和管道尋求政府的醫療、就養資源協助,竟為了......
未完,請繼續關注下篇「昏迷的科員」獨家新聞=好新聞?|獨家Ⅲ
本文摘錄至劉峻谷《判決人生》 ——「12則令人感動、嘆息、落淚的人生悲喜劇」,精彩全文請詳見此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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