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達志影像
(作者/羽茜)
前幾天看到一篇小留學生年齡層越來越低的報導,大意是說越來多台灣家長讓孩子從小就出國留學,原因是對台灣教育環境失望、教改爭議不斷,也有很多家長表示台灣太注重填鴨,沒有培養孩子獨立思考的能力。
我對這些想法都算認同,說真的,我也對台灣的教育環境感到憂心,越來越沉重的行政工作、流於表面的教育評鑑、和現實脫節的教育內容等等......但是有一點引起了我的注意,就是「培養孩子獨立思考」這件事。
現在的家長比起以前更重視所謂的獨立思考,我的父母,雖然是四五○年代出生的,也時常會強調這件事的重要。只是從他們對待我(不管是孩提時代或者已成年的現在)的方式,我有時覺得台灣的家長,真的懂「獨立思考」的意義嗎?
當然這麼說也會指涉到我自己,這大概就是社會學所說的「反身性」,意即我們批評別人某一件事情時,總是一隻指頭對著別人,四隻手指回來指著自己。所以當我提到「台灣家長」時,並不是自認不同,而是有著自我反省、提醒自己的意義。
回歸正題。我在大學時,和父母就開始有一些觀念上的衝突,當時就曾在日記寫下一句話:「父母都希望孩子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前提是--他們獨立思考後的結論要和父母是一樣的。」
講白話一點就是,台灣父母都希望孩子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但又希望孩子是聽話的。
因為媒體、也因為學者專家的提倡和鼓吹,在和崇尚個人主義的歐美文化一比較,台灣父母開始意識到華人社會的傳統文化過度強調順從,無法訓練孩子獨立思考的能力,所以開始對過度制式化、缺乏思考訓練的教育感到不滿。
但是對學校教育的不滿是一回事,家庭教育呢?難道訓練孩子獨立思考是從入學才開始,在家裡就是要聽話、順從父母嗎?到底孩子的獨立思考是從幾歲開始,又是否有對象和環境的差別呢?
只要認真反省一下就會發現,強調孩子要獨立思考,和喜歡聽話順從的孩子的華人文化是有矛盾的。
以我自己為例,我都已經有自己的孩子和家庭了,當我和父母在政治、社會、家庭、理財…總之在任何方面有不同意見時,我還是會感覺到父母有相當大的反彈,不要說「欣賞」我獨立思考的能力了,根本就是覺得自己做為家長、長輩的權威受到冒犯,不只是對我搖頭,有時因為討論到的議題,甚至還會非常的生氣,覺得我就是不懂事、不尊重父母。
獨立思考到底是什麼呢?我所認為的獨立思考,是以自己的想法和經驗做判斷,提出自己的意見,重點不是這個意見究竟是否絕對正確,而是這個過程,必須要自己判斷而不是人云亦云。
但身為華人社會的一員,畢竟深受儒家文化的影響,父母、長輩、上一代,總是覺得晚輩聽長輩的話是很自然的,很正確的,甚至是「應該的」。父母動輒就搬出「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多」,或者是「你們小孩子不懂」、「你們年輕人不懂」,甚至是「小孩就是要聽父母的話」,這種態度其實不會只在孩子年幼時存在,而是會一直延續到小孩成年。
在看到很多父母強調「希望孩子有獨立思考的能力」時,我想到我的父母、也想到自己。
父母對待我的方式並非我能選擇,但我希望自己真的了解「獨立思考」的意義,對於一定會有的意見相左做好心理準備。畢竟希望孩子獨立思考,就不能期待孩子永遠都聽父母的話,以父母為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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