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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腳印】三代同堂調味料 煮出一鍋豐盛親情

記者 徐沛緹 / 攝影 劉文彬 報導
發佈時間:2011/03/27 22:15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歐家廚房開工前,由歐正孝、歐占逸兩兄弟的媽,先發號司令。歐媽媽:「你們等一下要烤一個海鮮烤飯,留一條(透抽)給你。」歐占逸:「不用,就直接切一切就好。」歐媽媽:「好,你就直接殺嘛。」歐占逸:「好啦。」

該怎麼處理食材,母子倆小小僵持了一會兒。這已經是歐家長子歐正孝離開五星級飯店大廚,回家幫忙的第六年了,一家人同一個屋簷下一起工作,難就難在這各有所長的一家人,還是會有很多不同意見。

當初說好歐正孝延續專長,負責西餐,歐媽擅長的是中式料理,老牌酸梅汁傳人歐爸煮梅汁,弟弟歐占逸當助理,在山裡這個小社區,開一個複合式小館。

廚師歐占逸:「之前我是在大陸常駐,所以,回到家的時間就是很少,那時候也在思考我自己的人生,或我將來的規劃,我覺得其實家人啊,家人這一塊,對我來說很重要對,我覺得,其實你在那邊,你可能事業很好,你經濟也變很好,對,可是你少了這一塊,那時候心裡都會有這樣的想法,其實人生就會少了一些東西,所以那時候有個想法說,哥哥這個部分,廚藝很好,那媽媽的這個部分,中式的部分,又很厲害。」

當了幾年在外打拚的電子新貴,歐占逸開始想家了,回家開餐廳,反到是生手弟弟先開的口,歐家兩老都說,哥哥歐正孝從小就疼弟弟,全家人能聚在一起,當然是舉雙手贊成。

和大廚哥哥一起工作,歐占逸壓力不小,雖然回家前還特地考了廚師證照,但像打蛋這種基本動作,歐占逸剛把盆裡的蛋打勻,哥哥歐正孝就接過手來,重做一次。記者:「所以這是有一點不放心弟弟嗎?」廚師歐正孝:「對,沒有,我要自己,我要經過我的手,我才可以。」

記者:「你看到哥哥這樣子,你會不會覺得有點受傷啊,一開始?」歐占逸:「不會耶,因為就都不會啊,所以就,就沒關係,他什麼都不知道,因為我都不知道啊,對,不知道,然後就好,就看啊。」

沒怪哥哥不給面子,六年前,連菜都切不好的歐占逸,就是被出身五星級大飯店體系的哥哥,從零開始,調教出來。歐正孝:「那因為真的是從零開始,我一直要要求他,每一個東西多大多小,我都給他一個樣本,你就是照這個方式去切,多大多小、多長多短,完全一定要照這個,不然因為我常常,他只要一切不好,我只要脾氣上來,我就把他全部掃掉,重新切,有時候,就為了這個,兩個就不高興。」

光是學一道哥哥拿手的藍帶起司豬排,歐占逸就被罵過好多回,拍打豬排是為了讓肉質柔嫩,裡頭包進拌炒好的香菇和杏鮑菇,還要灑上滿滿的起司,好有爆漿效果。捲好豬排後,最重要的就是得用小鎚子輕拍兩端,固定封口,少了這道功,豬排一下鍋,餡料就會當場爆開。

歐占逸:「有時候我拿來這裡就包,那有時候太厚了,因為,拍,你還是要稍微修一下,那我不曉得,反正我就包嘛,對,包了以後,就變成其實這個肉變得太厚,那咬下去,口感就會變得不好,對,那這個就會被唸。」

只是,一但歐占逸口中那位也燒得一手好菜的媽媽,也在廚房的時候,雖然當初說好,哥哥負責西廚,媽媽做中餐,但歐媽媽對大兒子的那道藍帶起司豬排,有點意見。歐正孝:「希望能再多加一種磨菇,然後我想說奇怪,有差這麼多嗎,然後就是又跟她一番爭執,為什麼,我其實,我就到最後,我說服她的方法,因為我也想,蘑菇會出現它的問題,蘑菇會出現一個問題,就是說蘑菇它有季節性,然後它的很多到了不是它的季節,蘑菇是有會有加一些保鮮劑的部分,就是非天然的東西。」

用媽媽最在意的,食物必須自然、無添加,回過頭說服她。因為當初為了這一點,歐正孝剛回家時,就被媽媽一挫飯店大廚的銳氣。歐正孝;「以前在飯店的習慣,因為長期國人用味素的關係,也知道這種東西吃多對身體的健康有影響,所以我們屏棄了味素,在飯店都是用雞粉去取代,後來回到了店裡面之後,媽媽她要求得更高,她說雞粉畢竟不算是天然的東西,她要求食材,她要求的調味料要夠天然,然後鮮甜的部分,由食物去補強。」

媽媽的理念,歐正孝不得不認同,但像是海鮮焗烤飯這一道,蛤蠣、花枝、蝦子,少了雞粉調味,歐正孝總覺得提不出鮮美。幾番嘗試,媽媽親手燉煮的雞湯,才發揮調合中西的關鍵作用,取代人工調味。

歐媽媽:「我說開這個小吃店的話,我們一定是,要把我告訴他我的理念,因為我說我要做的話,我就是要把比做給家人吃的,還要用心,這樣的一個理念,因為我要做得很安心,然後這一點,我跟他講,你絕對一定要想到說這個東西,是你自己吃了,我說你現在沒有感覺,可是你長時間以後,你會發現說,你做得很安心,而且是這個是一個責任啦,吃的東西,說實在的,如果是不好的東西,是吐不出來。」

歐媽是澳底漁港船長的女兒,挑選海鮮特別講究,母子倆同時在廚房,歐正孝就覺得,他這個十幾年經驗,訓練有素的西餐大廚,回到家裡,竟然還得PK媽媽的漁村料理。歐正孝:「她從小,畢竟她從漁村長大,所以她看了食材的,不止要新鮮,而且要是最頂級的東西,而且她對我的要求度,所以我覺得有時候會覺得,因為自己也歷練這麼久,專業度也應該,也有個程度了,為什麼回來還是會被這樣子,好像說人家說打槍一樣意思。」

就拿今天中午,這道小菜「燙透抽」來說,歐媽一早從漁港買回來的透抽,身型長、又通透,經過熱水汆燙,急速用大量冰塊降溫,保留肉質鮮甜,看似簡單,重的卻是拿捏的功夫,歐正孝從媽媽身上學到,海鮮的挑選和汆燙經驗,這些都是後來才慢慢承認的。

剛回家時,他飯店大廚的自我意識,和拉不下臉來,曾經一兩個星期,都不想跟媽媽說話,還好弟弟歐占逸身段柔軟又靈活,總幫著媽媽和哥哥講和。歐占逸:「他們領域不同,只會把自己的觀點或想法,那我有時候,就是當傳聲筒的意思,就是我會跟媽媽講說,因為哥哥當初怎麼樣,怎麼樣教,對,就反過來也是,我也會跟哥哥講說,媽媽是怎麼樣,怎麼樣,對,對,因為他們的經驗,應該會思考,為什麼要這樣做。」

歐媽後來也開始思考,為了給兒子多一點空間互相合作,也各自獨立,把她的料理搬到樓上,另闢廚房。釀了一年的紅麴,也是家傳手藝,用來搭配雞腿,雞腿用川芎、當歸、紅棗、人蔘,再浸漬個三天兩夜,浸出淡淡酒香的紅麴醉雞腿。

歐媽拿手的是中餐,歐占逸也得跟著媽媽學,歐媽傳授的滷肉飯,不靠機器絞肉,是買肥瘦相間的豬頸肉,再靠自己的刀工切塊,做滷肉的過程,先滷,再炒,去油膩還要經過三小時,第三次滷出香味,這些工,現在都放交給歐占逸負責了。

不過當歐爸建議他,把自家產的梅子加進滷肉飯時,全家人眼中最乖的小兒子,也開始不服老爸的意見。歐占逸:「就會卡在傳統的滷肉飯,因為傳統的滷肉飯,你可能就是紅蔥頭、炒滷肉啊,或者裡面頂多加香菇,香菇滷肉這樣子,沒有想到說,只會想梅子酸,那你配到滷肉,感覺人家會吃起來會怕,好像酸酸的,好像臭酸的,所以那時候,好像會有一些想法好像不適合。」

歐爸爸:「因為我們專業做梅子,然後梅子放上去後,會產生什麼樣的作用,我說會去油解膩,說你吃滷肉飯的時候,加這個的時候,他吃了就會一口接一口,不會覺得膩,(小兒子)他剛開始說,這個餐加這個好像不怎麼搭,我說你試試看。」

後來還是一家人經過了好幾次試驗,決定聽歐爸的,用梅子為滷肉飯畫龍點睛,調出獨特口味。平常比較少進廚房的歐爸,出身老牌酸梅汁,從小學會煮酸梅湯,因為梅子容易吸附油膩,所以歐爸的專屬廚房得天獨厚,就在自家屋頂的大陽台,空氣清新,還可以遠眺青山。

烏梅、紫蘇梅、洛神花、陳皮等等食材,就是在這樣的幽靜裡慢火細煮,毆爸拿著長湯匙慢慢攪,一熬就是從白天到黃昏,畢竟隔行如隔山的道理,也是歐媽把他給勸服的。歐媽媽:「你認為是你這樣想法才好,可是對他來講,他不適用,所以我說你真的要放下來,就是因為小孩子都成年了嘛,那這一塊呢,我說你要放下我的話,像我的工作,我就管我的工作。」

還好幾年下來,毆家這各有專長的四口,終於找出彼此都能接受的溝通方法,當初被哥哥唸得很慘的歐占逸,現在包起藍帶豬排,反而大有超越哥哥之勢。歐占逸:「他包得太肥了,什麼人,什麼人包什麼東西出來。」歐正孝:「其實差一點而已啊,糟糕,要被罵了。」

說怕被弟弟罵,哥哥其實說得心裡得意,疼愛的弟弟,終於出師了,當初放棄飯店大廚的決定,也不需後悔。歐正孝:「大家其實回來到這個家庭的時間非常的少,弟弟那時候,他接觸的是電子科技業,然後我本身在飯店上班,那媽媽就是家庭主婦,然後因為一直覺得,大家都在外面,真的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時間,大家能夠聚在一起,那像在過年什麼的,我也十幾年沒回到家裡吃過飯。」

而現在是一家四口共聚一堂,分工合作,媽媽負責中餐、哥哥料理西廚、爸爸的梅汁提味、弟弟配合度高,負責溝通協調。歐占逸:「小菜要下喔。」

歐爸爸:「我們賺到的就是三代,我們三代同堂,三代你看,我可以看到我兒子,也可以看到我的孫子,所以我們最重要,就是我們賺到我們三代同堂。」

賺到了子孫常伴,賺到了溫馨和樂,歐家還賺到了最好的調味,就是這一家子一起煮進食物裡的豐盛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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