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內閣選出新年號「令和」,語出日本古典《萬葉集》。新年號揭露之前,這兩個未知的空格,大概是世界上最多人討論的漢字。連日本超市裡都玩起猜謎遊戲,填字猜中可以換點數。年號本來是中國的東西,關係皇運茲事體大,中國先有帝制發明年號,傳來日本後全世界只剩日本保留。中國取消帝制去除年號,後來連漢字的藝術也所剩無幾,現在能把漢字玩到出神入化的大概也是日本。
譬如像安倍內閣這次施展的「年號魔法」。日本皇族號稱萬世一系,不過代代年號都從中國古籍選字,像「平成」出自《史記》「內平外成」,「昭和」出自《尚書》。這是千百年來第一次引自日本和歌,首相安倍闡釋「令和」是希望國民像度過嚴冬的花朵,迎向春天綻放。當然不只這樣。打破兩千年傳統只選日本古籍,就是大膽「去中」實現安倍版的「日本第一」。他的政治信仰見仁見智,厲害的是他怎麼用漢字藝術變魔術。
例如今年春節,他錄影向中國拜年用中文說「大家,過年好」五個字,大陸媒體連以前罵他拜鬼的官媒都嗨翻。去年春節花蓮地震,他錄影寫書法「台灣加油」四個字,台日網友嗨翻安倍臉書,分享按讚破兩百萬。日本媒體為向西方解釋「令和」,電視只能打出側標「REIWA」,拼音像某個老牌隨身聽不知所云。跨出漢字圈落差感非常巨大。不過奇怪的是,為什麼圈子裡會用漢字魔法交朋友收買人心,突顯歷史文化團結國家的,不是中國人、台灣人,反而一再看到的是日本人。
我們好像不只失去年號,也失去漢字文化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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