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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w這一行】聞「臭」為業! 稽查員日嗅24座公廁

記者 林奕岑 / 攝影 王經綸 報導
發佈時間:2012/02/12 21:18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公共廁所,一個藏污納垢的地方,你可能想像不到,有人是以此為工作,一個獨特的行業-公廁稽查員,目前全國只有台北設有專職,8個人得負責1萬2千座廁所,他們每天得聞遍24座廁所,同時還要幫廁所打分數,不合格就開罰;這群聞臭師,堪稱城市髒亂的最後一道防線,TVBS貼身紀錄他們的工作情況,發掘外人所不知道的甘苦,現在帶您一塊來看看。

101大樓有著飯店式的廁所,因應來自世界各國的觀光客,近年陸客大量湧進,廁所使用量攀升百貨界第一;國父紀念館多是運動人潮,跑完步、打完球,沖水洗臉,洗手檯總是溼答答,但把洗手檯往室外擺,廁所空間永保乾躁,這裡的廁所,幾乎常年名列優等。

特優、優等,到底是誰幫廁所打分數呢?公共廁所,一個藏污納垢的地方,卻有人以此為工作,一個獨特的行業,公廁稽查員;聞高鋒,51年次,從事稽查工作15年了,一個月得聞1千5百座公廁,算一算,目前已經聞過的廁所,超過30萬座。

記者:「聞大哥,早安。」公廁稽查員聞高鋒:「林小姐,妳早。」記者:「要出發了嗎?」聞高鋒:「差不多了,可以了。」記者:「所以還要帶哪些東西啊?」聞高鋒:「我們出門會帶相機、手電筒,還有這個貼紙。」記者:「那你就邊裝,我們等一下就一塊出發。」

這一天,來到他的辦公室,裡頭8個稽查員,因為只有台北市設有專職,所以算是全國僅有,得負責全台北1萬2千座廁所。」

聞高鋒正準備出門稽查,打開抽屜,手電筒、相機、鏡子,基本配備一一放進包包,再穿上環保稽查員的背心外套,出發囉!

負責萬華區的聞高峰,第一站是環南市場,環南市場是全台北市最早的市場,民國65年蓋好,67年開始營業,作零售兼批發,2層樓共16座廁所;但講到市場內,不論是地面大量積水、油漬、還是菜屑垃圾,到處都是,髒亂指數五顆星,更別說是廁所了。

聞高鋒:「阿桑,檢查廁所。」清潔人員:「好。」聞高鋒:「來,來。」

清掃的邱阿姨趕快跑出來,臉上有點忐忑,因為稽查員可是來打分數的,不乾淨,就會開罰。聞高鋒:「阿桑,這裡髒髒的。」清潔人員:「好。」聞高鋒:「我知道,我知道,還有這裡,再加強一下。」清潔人員:「好,我會注意。」

聞高鋒拿出手電筒,照亮小便斗的每一個死角,這還不夠,靠自己的這一面,看不到,沒關係,鏡子一照就知道,接下來的動作,還真讓人退避三舍啊,聞高鋒將鼻子靠近小便斗,嗅了嗅,眉頭這麼一皺,這似乎是沒過關耶!

聞高鋒:「下次再這樣,我是會開罰單的喔。」清潔人員:「好,好。」聞高鋒:「要改進喔。」清潔人員:「好,感謝你,感謝你。」

清潔人員邱阿姨:「要清的時候,人就擠進來,我就沒辦法做,因為他是男生嘛,我總不能說,我一個女生站在這裡,我在洗,你不要擠進來嘛,所以我也希望說,可以給我們一個牌子,我們清掃的時候,就給它提醒說,清掃中請勿進來。」記者:「進出很頻繁喔?」邱阿姨:「這裡人很多。」記者:「人很多?」邱阿姨:「對,我在整理的時候,沒辦法,你進來又給我踩髒了嘛。」

邱阿姨的解釋不是沒有理由,看看環南市場,人潮流量超驚人,裡頭的攤位就有1325攤,但裡頭卻只有16座廁所,人進出的頻率,超乎想像。民眾:「阿姨,廁所這麼髒,要清一下。」清潔人員:「好,好,我馬上去。」

原來邱阿姨是免費租攤位,但要義務打掃,有人使用廁所,加減補貼5元給她當小費,這一張罰單下來,辛苦打掃全都會白費,這也難怪清掃阿姨滿肚子苦水。

記者:「她還可以嗎?」聞高鋒:「今天的狀況比較不好。」記者:「怎麼說?」聞高鋒:「因為今天下雨天,廁所比較髒,她維護起來比較辛苦,可是你真的要給他開罰單,她可能這個工作就會沒有了。」記者:「所以很難開下去?」聞高鋒:「沒錯,所以盡可能就還是,用口頭上給她勸導,然後跟她警告,叫她趕快把它(髒東西)刷掉。」記者:「很為難喔?」聞高鋒:「是沒錯啊。」

聞高鋒拿著檢測表,一項一項打分數,但越打,表情是越沉重,開不開罰單,很掙扎;我們隨著聞高鋒的腳步,繼續巡察其他廁所,這時候,意外狀況發生了。

聞高鋒:「阿桑,檢查廁所。」清潔人員:「好。」聞高鋒:「喔,今天地板怎麼這麼壯觀啊?」清潔人員:「沒辦法啊,下雨天,要怎麼清。」民眾:「下雨天還來檢查廁所,哼。」清潔人員:「不要理我們這個客人,人家公家機關,就是排時間出來,你當作人家隨時可以出來喔,等你當長官你就知道了。」

突如其來的嗆聲,顯然是幫清潔人員出氣的,儘管有人在旁幫忙緩頰,但不滿的情緒,卻是持續醞釀;這時候,聞高鋒依舊穩如泰山,臉上沒有半點尷尬或氣憤,或許是早就已經看慣了吧!

離開市場,外頭雨還下著呢,聞高鋒神色自若的,告訴我們下一站地點,但採訪小組此時,卻已經是五味雜陳。

國賓戲院,萬華區內名列特優的公廁,一共3個廳、8座廁所,照他們一天7個場次、每場1千人來算,假日高鋒,人潮可達一天1萬人,也算是高流量了。聞高鋒:「對不起,環保局公廁檢查,麻煩如果有人使用的話,請確認一下,門是不是已經上鎖了。」

目前稽查員清一色都是男性,所以檢查女廁,都得商請單位派出女性陪同;倒冰塊降氣味,也要有通風空調,這是密閉空間最需要注意的,聞高鋒一點也不馬虎,越是這種環境,更要求一絲不苟。

連跑了24座廁所,聞高鋒終於可以喘口氣,吃個午飯了。聞高鋒:「這裡有個排骨飯很不錯,我們今天中午就這裡用餐好嗎?」記者:「你很常來這邊吃嗎?」聞高鋒:「對,很常來。」記者:「中午辛苦完,你都會來這邊?」聞高鋒:「祭一下五臟廟。」

排骨湯、瓜仔肉飯上桌,才剛聞遍各間廁所,我說聞大哥,還吃得下飯嗎?記者:「剛開始做這行業,中午還吃得下飯嗎?」聞高鋒:「所以那個時候滿掙扎的。」記者:「工作時碰到有人拜託啦,要開罰,會下不了手,很常碰到這種情形嗎?」

聞高鋒:「你開他處分書的時候,通常他的老闆,就是第一個直覺就是,你做不好,你沒有做好,所以他第一個概念就是說,那我換掉一個,我再換一個人來做,也許我們的筆一揮,不是只是錢的問題,可能還是他一個工作權,就沒有了。記者:「所以真的很為難對不對?」聞高鋒:「沒錯,這個是這個行業,比較困難的地方。」

記者:「可能像剛常碰到的,有人會出言不遜,講說下雨天你幹嘛還來稽查,找麻煩啊?那碰到這種,你該怎麼辦?」聞高鋒:「其實就是要多包容他們,因為身為公務員,你也不能直接跟民眾起口角,他們站在他們一個旁觀者角度,他認為說,下雨天本來就是一個不乾淨的情況下,他會認為說,你好像就是來找麻煩的。」

聞高鋒:「那實際上,我們的行程就是既定的,不能因為你下雨天,那我們今天就不出來檢查,因為下雨天的維護的方式,跟晴天的維護方式,是不一樣的,所以有時候,有碰到下雨天去的時候,會跟他們講說,那你下雨天要怎麼維護,不要讓民眾認為說,下雨天,廁所理所當然就應該是髒的,這是不正確的。」

短暫休息不過20分鐘,聞高鋒說這是他一天巡察時間當中,除了騎摩托車外,唯一可以坐下來的時候,下午他還要帶我們去看看,全台北市最難維護的一間廁所,艋舺公園。

遊民聚集、酒瓶、檳榔渣,還有無所不在的針頭,除了髒亂指數高,還多了危險指數,而這裡負責清掃的是,他。聞高鋒:「大哥,檢查廁所了。」

清潔人員小陳,原本是焊接工,一次意外從8層樓高跌了下來,斷了一隻胳臂,沒了工作,為了維持家計,來當清潔工;倉庫改建的廁所,空間小,裡頭走道擠到都得側身走,小陳很常說哪裡難清、哪裡難清,聞高鋒乾脆自己拿起刷子,刷給他看,只是這裡還是常常被掛鴨蛋,清潔不易,維護更難。

記者:「一天都要掃幾遍啊?」清潔人員小陳:「一天喔,髒就掃,髒就掃,不然怎麼辦。」記者:「你有看過這個(注射針筒)人家隨便丟的?」聞高鋒:「有啊,也有丟在這(垃圾桶)。」記者:「是喔,會不會怕被戳到?有發生過這種情形嗎?」聞高鋒:「我也是會怕,廁所也有,也有注射針筒。」

在艋舺公園下方的捷運地下街公廁,也有同樣問題,清潔人員的不滿,面對稽查員的到來,瞬間爆發。

清潔人員:「做的真的很辛苦,每個阿桑做到要抓狂耶,真的,做到這樣,你看我一個阿桑掃兩處,我這邊掃完,跑去另一邊,換這邊又髒了,環保局的來,我又不能通過,我沒被貼過『普通』,是現在才被貼『普通』,不然以前都是優等,大家做到生氣,會抓狂啊,沒有心情去做啊。」聞高鋒:「不會啦,不要這樣想嘛,就當作是做功德啊。」

就像是要把心中的怨念全吐出來,清潔阿伯聲調越來越高,稽查員還得身兼安慰的角色,實在很難為;清潔人員的辛勞,聞高鋒說他懂,但一個是檢查的人,一個是被檢查的人,關係永遠很微妙。

當再度騎上摩托車,也該是收隊時刻,一天的壓力和辛苦,在回到家後,都暫時放下了;三五好友來家中作客,聞高鋒熱情以待,他們都是同一間辦公室的同僚,談起自己在家的另一面,還真的跟別人不一樣。

聞高鋒:「在家裡我就會跟小朋友講說,因為你站著上的話,就會有一些飛濺的汙染,所以我都要求說,我們即使上小號,家裡的男生都要坐著上,不可以站著上,因為那個廁所是爸爸在洗的。」

稽查員平時高標準,看待外頭公廁,回到家中,可不能隨意,幫太太打分數,乾脆自己捲起袖子,洗馬桶。

聞高鋒說,當他穿上制服,就有一份使命感,他們只是大社會中的一個小螺絲釘,卻是讓環境清潔不可或缺的一份重要力量,公廁稽查員,也請明天繼續加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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