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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案一線間】血指甲露餡 警糾弒親兇手林清岳

記者 戴君恬 / 攝影 王興堂 報導
發佈時間:2011/12/25 20:43
最後更新時間:2020/09/02 11:44

1998年,震驚社會的林口滅門血案,林姓夫婦被親戚發現陳屍屋內,兇手不是別人,是夫婦倆的獨生子-林清岳,犯案當時只有19歲,被警方逮捕後,他坦承只因為在家抽菸喝酒,被父母罵不長進,一氣之下和朋友聯合,趁半夜狂砍父母109刀,甚至企圖毀屍滅跡詐領保險金,逆倫血案,法官判決林清岳死刑。而案發第一時間,警方是如何從凌亂的命案現場,靠科學辦案,追出兇手,今天的破案一線間。

死者家屬:「跪下跪下,跪下。」警方:「好了好了。」

人還沒走進家門,一旁的親友已經忍不住衝上前,你一拳我一腳,發洩心裡的怒氣。死者家屬:「為什麼只有1個人來?女生呢?有作案的呢?為什麼都沒來?檢察官,叫檢察官給我們家屬個交代,為什麼人不用出來,不是他一個人做的,全部叫出來。」

穿著藍色上衣的男子叫林清岳,是民國87年林口滅門血案的兇手,也是死者林銀樹和曾玉甘夫婦的獨生子,手刃雙親被帶回命案現場模擬,看著父母陳屍的地板、滿屋子的血跡,林清岳19歲的臉上沒有半點愧疚,甚至還大剌剌地告訴警方,他原本打算用酒精膏點燃瓦斯桶,焚屍滅跡。

記者:「林清岳你講一下,你為什麼要殺你父母?」警方:「讓一下,不要不要。」記者:「為什麼要殺?」警方:「好啦,大家幫忙一下。」兇嫌林清岳:「一時氣憤。」記者:「林清岳,你說為什麼一時氣憤,什麼原因,什麼原因氣憤?」警方:「借過借過喔。」

說得理直氣壯,只因為不滿爸媽經常責罵他,就夥同朋友,趁著半夜,用菜刀對著熟睡的父母狂砍109刀,其中106刀是林清岳自己下的手。死者家屬:「怎麼會這樣被殺,殺成這樣,不甘心就這樣死啊,養兒子大了把你們殺死。」

親友們崩潰痛哭,畢竟任誰也不能夠接受,自己的家族裡發生這麼一場人倫悲劇。民國87年,送報生一如往常來到林家,要送報紙卻沒人應門,他想也沒多想往屋內一看,嚇壞了。目擊者:「人倒在那一直叫不醒,我就趕快報警。」

時承辦檢察官黃和村:「身上的傷有50到60處傷口。」記者:「哪一個?」黃和村:「2個都有。」記者:「分別都有50到60個傷口?」黃和村:「50到60個傷口,還要再進一步來檢驗,做進一步來檢驗。」記者:「請問現場有打鬥痕跡?」黃和村:「有打鬥痕跡。」

林銀樹和曾玉甘夫婦滿身是血,倒在住家1樓,死狀悽慘,屋子裡到處是打鬥痕跡和凌亂的血腳印,放在抽屜裡的現金不翼而飛,警方第一時間直覺是強盜殺人案,但當鑑識小組和員警走上2樓,卻越看越奇怪。

時承辦員警洪文忠:「那這個小孩子的房間,我們進去看,欸奇怪,兇手好像很從容坐在死者的小孩子,林清岳的房間裡面,曾經有在擦拭他身上的血跡,然後這血跡是用衛生紙擦的,再丟到垃圾桶,奇怪,兇手這麼從容坐在那邊,然後坐在那邊梳妝台整理,感覺說欸,又發現到衣櫃好像他衣服擺的滿整齊的,突然間少了一段,抱走了,除了衣服看他也沒有包包,是裝著衣服帶走了,兇手不可能發生案子又拿衣服。」

時新莊分局副偵查隊長:「所有人都疑惑,他家裡的狗怎麼不會(對陌生人)叫?」

怎麼會這樣,狗卻沒對陌生人吠?父母慘死,但獨生子的房間裡卻疑點重重,更離奇的是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獨生子林清岳卻失蹤了,時間點未免也太巧合,承辦員警心裡有股不好預感,儘管再怎麼不願相信,但種種跡證似乎都把兇手指向林銀樹和曾玉甘夫婦獨生子,林清岳。

洪文忠:「當初我們有在專案小組會議,說世界上好像很少有這麼凶狠的,一次這個小孩子砍掉父母親,所以說當初我們雖然鎖定他,但還是保留懷疑態度,擔心怕有走錯方向,所以跟媒體說不排除強盜殺人。」

打心理戰,警方透過媒體放出假消息說是強盜殺人,為了就是要誘使林清岳趕快出面說明,果然第二天一早就看到林清岳開著他的紅色跑車,載著朋友一起回到家裡,面對父母慘死,他冷靜的像個外人。

洪文忠:「說看到報導,他父母親被殺害了,就哭哭啼啼跑回來啦。」

為了釐清案情,警方刻意的將林清岳和3名友人在同個時間、同個地點偵訊,但卻刻意的把4個人分散開來。時新莊分局偵查隊長郭承憲:「偵訊的環境中可以說完全是很開放的,非常透明的,所有的嫌犯在一個大禮堂,不同的角落不同的位置,像第一個突破心防的,就是在大禮堂的最後側,由我們副隊長負責偵訊。」

看得到彼此,卻聽不到警方在問什麼,這心理戰數再度奏效,本來串供的4個人一時間全亂了方寸、手足無措,偵訊的員警反而從中發現了重大線索,怎麼每個人的手腳指甲和皮膚相連的邊緣,都呈現暗紅色的汙垢。

洪文忠:「就開始做他們身體的反應,第一個就開始做他們指甲,他們指甲有沒有血跡反應?結果一做,指甲都有血跡反應,他(林清岳)說你知道啊,我們回來就有跟你講啊,我們那天到陽明山啊,這是你看我們被叮的啊,就是蚊子叮的,你看抓的腳都是;因為從現場血跡非常多,而且他們腳印都是打赤腳,所以我們在想腳指甲那�。」記者:「有疑點?」警方:「所以我們就做他們腳指甲,做完腳指甲之後,他們才開始有點動搖,那好啊那你們解釋啊,你蚊子叮的用手抓可以,怎麼用腳抓啊?怎麼摳到10個指頭都有?那個女孩子就動搖了,那個女孩子就先講了。」

警方:「我們現場所採的血液啊,跟這個嫌犯身上的指甲,手指甲、腳指甲還有襪子的血跡反應,跟命案現場的血跡反應是一樣。」

就像骨牌效應一樣,同夥一個一個供出了作案經過,知道躲不過法律的制裁,林清岳這才認了,就是他親手砍死父母,而殺人動機連警方聽完都傻眼。洪文忠:「他說我從來不偷,也不搶劫,也不吸毒,那我也沒做什麼大事,我只是說好吃懶做你父母親又有錢,你為什麼不把錢給我?反正家裡錢又那麼多,那為什麼你父母親要這樣罵我,所以他才想說要跟這些人合夥幹掉父母之後,領這些奠儀、領這些保險金、領這些遺產,先砍一刀之後,受傷的父母親就開始往樓下跑,樓下跑的時候,林清岳怕案發,事情東窗事發,就喊說蘇偉哲,另外一個我媽媽,我爸爸交給你,他就往下追下樓砍媽媽,樓上的被害人也喊,他又說那樓下交給你,我上去負責你趕快下來,2個就在那邊掙扎輪流在那邊砍,發現他父母好像還在動,實際上已經死了,但是他幻覺父母還在動,趕快叫他們共犯趕快去再拿毒針來,又從他心臟那打了一針。

記者:「你知不知道這是錯事?」林清岳:「當然是錯事。」記者:「那你當初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寒而慄的冷笑,落網後,對於自己的犯行,林清岳沒有一絲後悔,更讓同父異母的姐姐實在不能接受,決定聯手對親弟弟提告。林清岳姊姊:「當然,一樣要接受法律制裁。」記者:「包括你弟弟在內?」林清岳姊姊:「當然。」

林清岳:「你們照夠了沒啊,有沒有良心啊,還照嘛,有沒有人性啊。」

對現場媒體嗆聲,一句「有沒有人性啊」,成了最諷刺的話。一審,林清岳依殺害直系血親,判決死刑,但他依然不認為自己有錯,提出上訴,但法官認定他泯滅人性,毫無悔意,三審死刑定讞。林清岳:「誰都不願這樣,這種事情誰都不願意發生。」記者:「那你當時是不是為了遺產?」林清岳:「既然誰都不願意發生,為什麼要問?」記者:「你殺了你的父母,之前都沒有悔意,今天知道父母打你是為了你好,那你現在有沒有悔意?」林清岳:「就趕快執行就好。」

就在行刑前,林清岳接受佛法,從亡命浪子悔過向善,簽署器官捐贈同意書,姐姐也終於到監獄願意看他,只是這一切改變,都無法挽回已經造成的錯誤,懊悔的背影,拳頭用力地打在自己身上,卻也換不回父母的生命,原本和樂的家庭。

民國91年5月6日晚間9點45分,林清岳槍決伏法,為短短23歲的人生畫下句點。

警大教授謝文彥:「林清岳這個案子應該對現在很多時下年輕人來講,應該也是一個很大的警惕,他沒有想到最後闖下那麼大的禍,當然吸毒、吃安非他命,又喝了酒,他當時也沒想到會因為這樣,到最後會控制不了,所以他後來很懊悔他自己會做了這樣的行為,也很懊悔他自己會吃了藥,又喝了酒,導致無法來控制的一個情況,所以他自己覺得真的沒想到付出的要付出的代價太高了,遠超過一般人能負荷的,遠超過一般社會所能認同的這個程度。

所以回過頭來回想我們自己在做些什麼,我們所做的,是不是懵懂時候的林清岳,還是我們已經開始學會當林清岳到看守所的時候,他整個心境開始做轉變,懊悔以前所做的很多很多事,可是懊悔的時候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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