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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腳印】為生態盡份心 台北赤蛙守護神-阿石伯 (上)

記者 張婯嬅 / 攝影 林煌賓 台北 報導
發佈時間:2007/10/14 22:06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主持人詹宜怡:「今天我們要跟您講一個動人的故事,這是發生在台北縣的三芝鄉,有一個80多歲的老農夫、阿伯,那麼他的故事,是他有一片種了大概20多年的蓮花田,不過,後來被保育學者發現,在這片蓮花田裡面,出現一種非常珍貴,瀕臨絕種的生物,叫做『台北赤蛙』,那麼問題是如果按照這個老阿伯,他慣常的這種種田的方式,就是用鋤草機、用農藥的話,那麼台北赤蛙,真的要絕種了!

所以有些生態學者,就開始遊說老阿伯說,可不可以不要用農藥,可不可以開始用有機種植,但是對於老阿伯來說,他說你們要救赤蛙我懂,但是赤蛙要生存,我也要生存,他說我也要顧三餐啊,所以當時非常的反彈,而這項遊說的工作,經歷了好幾年,這些生態學者一直不放棄,很積極、很認真,現在我們要帶您看的,是這個阿伯,可以說是台北赤蛙守護神了!這個過程是怎麼做到的?」

颱風過後的三芝鄉,雨下個不停,9月,睡蓮的花期接近尾聲,花本來就不多,颱風又來攪局,蓮花田被掃得七零八落,阿石伯比平常更早下田採花,大鐵盆空蕩蕩,拖得輕鬆,腳步卻是無比沉重。阿石伯:「採不到花,採不到花心情就不好,今天這4份,才採1份而已啦。」

阿石伯手腳俐落,每天採一甲地的蓮花,隨即包裝準備送貨。阿石伯的太太楊廬罔市:「怎麼採這麼少?」阿石伯:「沒花沒花。」

包裝是老伴的工作,不過她的腰受傷了,阿石伯要分擔更多,但這不成問題。阿石伯的太太楊廬罔市:「他很厲害,可以抵擋餓,可以抵擋冷,可以抵擋熱喔,天亮有時候喝一杯咖啡,就撐到下午2、3點才有回來吃飯。」

阿石伯吃飽了飯,開著他的小發財車上路去送貨,已經80歲了,還喜歡開快車;在登輝大道上一路維持最高速限70。

阿石伯:「小姐,今天一箱而已,16束。」花店店員:「阿伯人很好很用心,阿伯你很紅咧!」阿石伯:「小姐很好,不是阿伯好,小姐很好,謝謝,現在要去桃園。」花店店員:「:「阿伯再見。」記者:「你這樣一天來回要多久的時間?」阿石伯:「差不多5、6小時。」

其實阿石伯如果直接從三芝開到桃園,只需要1、2個小時,不過他都還會繞到新莊、板橋、中和,只為了送15束蓮花。阿石伯:「一樣都是向我們買,多或少,甚至賠錢也要去啊。」

阿石伯認為做生意,「誠信」最重要,但還有一股力量推動著他。有機店店長李瑞櫻:「來我們的阿石伯來囉,謝謝。」

有機店店長李瑞櫻:「他的花在這邊非常受歡迎,因為我們都知道這是有機蓮花,是為了救赤蛙,搶救赤蛙,花還沒有進來,後面就有很多人在訂了,就等著他的花進來。」

賣蓮花,救的是瀕臨絕種的台北赤蛙,這是一種非常漂亮的小型蛙,身長不到4公分,在大陸香港和中南半島,也都叫牠「台北赤蛙」;因為國外學家最先在台北縣八里發現,所以取名「台北赤蛙」。

不同於台北樹蛙在陸地棲息,台北赤蛙住在溼地,30年前很容易在野地看到,現在環境污染嚴重,只剩下台北、桃園、台南和屏東地區,有零星分佈;1999年保育專家就在阿石伯的蓮花田裡,發現了台北赤蛙。

由於阿石伯種了蓮花20多年,長期使用農藥,原本以為發現的,只是殘存的台北赤蛙,經過調查,竟然有好幾百隻,林華慶認為是這條源自大屯山的河流,源源不絕的水注入田裡,稀釋了農藥,救了台北赤蛙一整個族群。北市立動物園保育中心執行長林華慶:「它裡面的水替換率非常高。」

林華慶是動物園搶救台北赤蛙計畫的執行者,他決定展開更積極的作為,希望阿石伯不要再噴農藥,於是從他週邊的人下手,拜託鄉公所農業局的人代為傳話。阿石伯:「我是在照顧花而已,又沒有在顧生態,我是顧三餐比較重要,生態我不懂啊。」

林華慶早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也已經想好了一個很周全的辦法,於是再找鄉公所農會10幾個人當說客。北市立動物園保育中心執行長林華慶:「很慎重的跟他提出說,我們可不可以請他不要用農藥,然後我們看是要補助他一些金額,補償他不用農藥造成農作物的損失,那就是為了青蛙這樣子,果然他還是沒理我們啊,他就當著大家的面,笑了兩聲,就繼續採收他的蓮花,他說『這有什麼生態,什麼的頭一次,我不相信,我就說你們就像是金光黨一樣』。」

A計畫失敗,林華慶仍不放棄,展開B計畫,找附近國小的主任,舉辦生態研習營,設計學生來割草,阿石伯於是答應不用除草劑,但是農藥免談;於是林華慶再找人幫忙,這回是專門引導農民轉有機耕作的慈心基金會。

慈心基金會農管副理李逢棋:「選一個禮拜天,我們再來幫你拔草好了,要不然20天,你要拔到什麼時候。」

慈心基金會當時派李逢棋來跟阿伯溝通,因為他說服農民的經驗老到。林華慶:「即使逢棋在當時,已經是5年經驗,他遇到阿石伯,還是沒辦法,經常硬釘子軟釘子這樣碰,所以逢棋有好幾次跑來跟我說,『我們真的要拗下去嗎?這個計畫的目的是什麼?』他說『我花同樣時間,可以去輔導更多農民,更有成就感』。」

當時有人建議動物園,乾脆把地租下來,一勞永逸;但林華慶不同意,他認為保育和農業生產並存,才是永續的做法。林華慶:「我自己一直覺得說,保育應該是生活化的保育,應該是一種生活的態度,保育不應該是把人的生活抽離掉,也許是一股傻勁吧,還有我跟我們的夥伴,還是希望說跟阿石伯這邊長期的抗戰。」

林華慶的堅定意志,加深了李逢棋的信念,竟然決定跟活了80年的阿石伯,談生命的意義。慈心基金會李逢棋:「赤蛙保育也是一件蠻有意義的事情,我想說到他這個年紀,可以做一點更有意義的事情,其實也蠻不錯的,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生命應該可以更寬闊一點。」

阿石伯:「孔子就不敢收隔夜帖,不然你都這樣說,年輕人你們比較有研究,當然就你們的意見來做做看也可以,才相信,這真的有什麼,以後或許也有好處,好像說,可以讓下一代做教育。」

經過3個月的努力,阿石伯終於答應不再使用農藥,這讓林華慶很驚訝,因為之前他們已經努力了2年,而其中的關鍵,也在於阿石伯被安排參觀了有機店,了解原來不用農藥,蔬果也可以種得很漂亮。

慈心基金會甚至答應,每天幫阿石伯賣120束蓮花,但更大的考驗還在後頭。阿石伯:「牠這種水螟蛾,是躲在葉子裡面,這種蟲從旁邊一直吃一直吃,你看牠那麼小放在水�,頭尾在葉子外面一直搖一直搖,一下子就到另一邊,這個在吃,很驚人,這比大隻蟲還會吃。」

水螟蛾大量繁殖,把蓮葉吃個精光;林華慶一直期待天敵出現,讓生態達到平衡,但這需要多久時間,林華慶也沒有答案,他擔心阿石伯熬不過轉型中的陣痛。林華慶:「看了,其實跟那個蓮花的碎片一樣,心也是碎了,因為好怕這樣子,阿石伯會動搖,他說多少做做看,等一段時間一定會成功。」記者:「叫你要等?」林華慶:「嗯,要等,他給你信心,說一定可以,有信心和堅心,我就說好啊,我也有那個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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