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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腳印】停在過去的老靈魂 老搖滾酸辣雲南菜

記者 張家齊 / 攝影 林煌賓 報導
發佈時間:2010/03/14 22:30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滿頭長髮的老五,是這家餐廳的老闆,下午5點開店之前,是他的悠閒時光,採訪的過程裡,他最常說的就是隨便隨便,其實,是他有他要忙的生活小趣味,沒空招呼我們。 老五:「不是拆房子,是蓋房子,人家就把土地公廟給拆了,就把它撿回來。」 20年前在陽明山撿來的老雕塑,正想要掛上牆面,這才發現手邊根本沒有鐵釘。老五:「因為我鋼釘用完了,好像外面可以拆一個吧,拆一個鋼釘。」 挖掘趣味,在生活中俯拾皆是,就是他的哲學,跟著他在餐廳前後找呀找,沒見到可以拆的鋼釘,倒是看見了4萬多片,到處塞滿的黑膠唱片。老五:「太小。」 終於,拔下適用的鋼釘,把獅子頭掛了上去,老五滿意的說,他最喜歡,從不起眼的角落裡找寶物。老五:「本來有個小空間嘛,我不知道要幹嘛,你要做一個和室也太小,我就乾脆把它,反正我器材都有嘛,弄個櫃子,器材擺上去,弄個DJ室啦。」記者:「你什麼都很便宜,你不會連這器材也很便宜吧?」老五:「這一台啊,400元。」記者:「400,那擴大機呢?」老五:「200,哈。」記者:「你放的這些音樂?」老五:「就是這台出來的啊,600,你看,效果還可以吧(微笑)。」 用總價台幣600元的主機,播起黑膠唱片,這時候的老五實在很藝術家,而很多人確實以為他是藝術家,其實,老五這位緬甸華僑,文化外文系念了九年才畢業,在年輕時,總是跟美術系的混在一起,所以牆上到處都是,以他為主角的油畫。 最難讓人聯想到的,應該是他居然會變成廚師,開了餐廳。老五:「其實到處都有涼拌菜,雲南菜的涼拌菜就是,他特點就是酸辣嘛,酸跟辣。」記者:「因為那邊的人都喜歡嘛?」老五:「對,我們都吃酸酸辣辣的,開胃啦。」 既酸且辣,老五說,這是間只有小菜的餐廳。老五:「你去煮那個牛奶不是嗎?上面會有那個泡泡啊,我們叫奶酪,那個泡泡刮下來,拿去曬乾就好了,(炸一片)那個西方的乳酪,碰到油就溶掉了,我們的就,過油就變成這樣,這個可以吃甜的,可以吃鹹的,甜的就灑一點砂糖,鹹的就灑一點鹽巴就好了。」 老五說,這道雲南乳扇的奶酪來自緬甸,沒管道拿不到,說著說著又做起,雲南版皮蛋豆腐。老五:「這個算是我,也不是研發,就是喜歡亂搞,就把那個菜,皮蛋跟豆腐打碎了,加上一點香料下去。」 記者:「那是什麼啊?」老五:「茄子,等一下,我都介紹給客人這個是九孔,九孔,素的九孔,拿出去你看,很像九孔,一般是擺夷人吃的,雲南擺夷,炸茄子,炸茄子大家都吃過嘛,主要是差在那個佐料,上面佐料他主要用一種水果,叫做羅望子,所以這一道菜是有一點,水果酸,帶一點辣。」 素九孔上桌,雲南菜當然少不了的還有雲南大薄片、攪拌兩種辣椒醬的特製滷牛肚,至於色香味俱全的雲南臘肉,則是在蔥蒜辣椒的搭配下,格外令人口水直流。老五的每道菜都是簡簡單單,卻下飯得很,連女生都會扒上好幾碗飯。問老五怎麼學會做菜的,答案很老五。 老五:「我沒學過啊,我沒學過。」記者:「那這怎麼跑出來的?」老五:「那是媽媽的味道。」記者:「自己揣摩出來的嗎?」老五:「就盡量去想小時候吃的口味,只要有食材就可以弄了。」記者:「家常菜?」老五:「家常菜。」記者:「其實是你自己很想念家鄉的味道?」老五:「當然當然,當然,哈哈哈。」 懷舊的老五,餐廳取名也有典故,因為他一來到台灣,總是在混在巫雲山莊裡。老五:「文化美術系的一個西畫組的據點,叫巫雲山莊,西畫組。」記者:「那是什麼樣的據點?」老五:「宿舍啊,巫雲山莊啊,就是一個三合院,老三合院的一個空間啊。」記者:「記憶是美好的?」老五:「呃,有一點,怎麼講,有一點頹廢啊。」 把可以加熱就能上菜,的料理完成了,距離下午開店還有一段時間,老五又開始他所謂的頹廢。這回搬出他心愛的玩具,他說這是黑膠隨身聽,一顆顆大電池慢慢塞進去,想不到還真的能聽。老五:「這台是可以聽,但是速度有點問題。」記者:「耳邊又傳來陣陣催促的聲音,我卻聽到..卻也…。」老五:「整理一下就好了,這是mono的聲音,趣味啦,趣味啦。」記者:「真的是黑膠隨身聽?」老五:「對啊!隨身聽啊,以前去郊遊哪有插電,沒有插電啊,就是用電池啊,這個很耗電,我收很多,也是收很多這種,反正看到就買,看到就買。」記者:「忍不住喔?」老五:「人家罵我神經病,哈哈哈,喜歡有聲音的嘛。」 收藏品包括過去的黑金剛大哥大,甚至還有肩背式的,第一代行動電話。老五總覺得,老東西比較有味道。有人說,老五根本就是個嬉皮,不只是他永遠強調的愛好和平,而是他喜愛的一切,一直留在同一個年代,隨著音樂凝結住了。

記者:「真的很多唱片喔?」老五:「愛買啊,愛買啊,說真的,我還是活在那個50、60年代,所以我聽的音樂都是50、60、70。」記者:「你還活在那個年代?」老五:「還活在那個年代,都聽老搖滾。」

喜歡的音樂留在當時,喜歡吃媽媽的味道也無法改變。老五:「反正就把自己,自己覺得還可以的家常口味,跟大家分享。」記者:「喜歡就來?」老五:「喜歡就來。」

老五:「也不是想法,就是我的一些,我想要的東西,就把他隨便亂放啦,但是隨便裡面,也有我的一個條理啦,一個條理啦,我做菜也是隨便,但是隨便不是,隨便是隨我的意啦,不是隨便出來。」

老五顧名思義,家裡排行老五,而和他一起開店的是老八,當然就是他老弟。老八:「超棒的,快吧,請你們吃糖,哇!謝謝,特別的,真有面子,謝謝,3月3日禮拜三,王先生八位,七點。」

兄弟倆都說,賺錢是為了過生活,所以開店之前,自己的生活要過好。五點一到,熟客熟門熟路的上門,不過特別的是,雖然有用黑膠唱片做的菜單,但是往往熟客不看,只會報上人數。有客人說,因為老五喜歡像家人一樣,不管今天做什麼,一定好吃會飽,點菜的手續就免了吧。

老五:「之前好像都是老闆配的吧。」客人:「隨意。」老五:「隨意,今天有沒有要吃的?」客人:「就一桌七人份啊。」老五:「就七人份喔,好,隨便囉,好,OK。」客人:「不過一定要辣。」老五:「辣嗎?OK,你們坐一下。」客人:「好,謝謝。」老五:「你是羅望子汁喔,等一下。」

小菜一道道上桌,有些菜不見得點得到,也就是說,還有隱藏版的私房菜;只見老五在廚房默默料理,他說這一道叫做油雞柊,吃起來的口感就像雞肉。老五:「雲南叫做油雞柊,他是一種蕈類,也是香菇啦,我就是作法不一樣,我把他香菇焙乾了,再用慢慢慢慢去炸他,所以也是雲南的家常菜啦。」記者:「什麼樣的客人吃得到隱藏版啊?」老五:「看心情嘛。」

忽然想起德弗乍克的幽默曲,粗礦的外表下,愛做菜的老搖滾,喜歡媽媽的味道,從緬甸飄洋過海而來。老五:「我喜歡我媽媽的菜,朋友客人也喜歡我的菜,就等於喜歡我媽媽,接受我媽媽的味道。」記者:「真的會很溫馨吧?」客人:「有有有。」

藉著採訪之便,我總是喜歡進這個閒人勿進的廚房,看看老五又要端出什麼驚喜,這回是咖哩!老五:「其實我不會做菜,這個菜是我一個同學,他說他媽媽的咖哩做得很好吃,那我就說好啦,那就叫你老媽教我,那有一天呢,我就把那材料都準備好了,我在廚房嘛,我同學在我旁邊就打電話給他媽,ㄟ媽材料準備好了,他老媽就電話教學。」

老八:「其他都沒有學,就只有學咖哩啊,電話教學,一次就OK了。」啊大,我要給你們吃甜點耶,這樣吃好啦,我給你們吃耶,這我特地做的,拿牙籤這樣戳吃,很好吃,喔,蕃薯喔,對,日本日本式的,有椰子,吃看,這個叫大學地瓜,我在日本打工的時候學來的,真的嗎,真的,日本人他不吃椰子,他東西不會放椰子的,可是呢,我把他改良,他只是放芝麻,可是我喜歡吃椰子粉,所以我就把他改良做成這個口味。」

個性開朗的老八招呼客人,而藝術家老五,則是靜靜的留在他的時光裡。繼續謙虛的說,他做的菜馬馬虎虎,聽他收藏的音樂比較正點。

晚間十點過後,老搖滾和BLUES,成了老五餐廳的基調主軸,配上雲南果敢茶,來自文藝界的熟客,也悄悄的冒了出來。他說人生就像音樂,永遠聽不完,不如選擇自己喜愛的,堅持下去。就像沒有一個,真正唯一的吉他之神。記者:「吉他之神?」老五:「吉他之神太多了,太多了。」記者:「怎麼說呢?」老五:「因為六零年代,太多有名的吉他手了,都很厲害!」記者:「沒有什麼人是第一?」老五:「沒有第一,還沒,還沒,音樂是聽不完的,啊每次聽都不一樣。」

每個人都有,想保留的一段音樂時光。餐廳開始至今15個年頭,想要分享音樂和家鄉味,其實一開始並不順利,老五說,跟藝術家比起來,堅持就是一種用時間證明的香醇。

老五:「我一路走下來也是很辛苦啦,剛開始,萬事起頭難嘛,就會遇到很多問題啊,營上就是,會碰到很多挫折,經營的不好啊,然後親朋好友都建議說,把他收起來了,你去上個班好了,像我們這種人,從來沒上過班嘛,喜歡自由,我還是沒有,不放棄啦,就是一直要,要走下去這樣。」記者:「其實你不放棄的是自由?」老五:「對,當然,自由,自由,堅持啊,堅持自己的理念。」

坐在只有VIP才能坐的熟客區,老五又靜了下來,等著愛音樂的人來聊聊老靈魂,配著媽媽遠在他鄉的老味道,我問他,什麼是夢寐以求的生活,洛史嘟華這時候適時的唱著「I don’t wanna talk about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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