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月13日晚間9點多,一台載著44人的國旅遊覽車在國道五號接三號、南下往木柵的轉彎處,因為過彎不及,連人帶車跌落邊坡。這一跌,跌出了國道史上死傷最慘重的事故,也跌出了台灣國旅在陸客不青睞的窘境下,普遍以砍價競爭、司機導遊工時過勞、血汗壓榨、車體老舊等問題。這些壓低成本的後果,就是犧牲安全,甚至是生命。
這出事的遊覽車,隸屬於蝶戀花旅行社,當天,一行人前往武陵賞櫻,在賞花勝地留下最後身影,這33人沒想到,這一出門,竟永遠無法踏上回家的路。
還記得旅行公會全聯會發言人李奇嶽嗎?在事發當晚,一接到緊急訊息後,30分鐘內就趕到事故現場,同時還得協助家屬在二殯布置簡易靈堂。整晚沒闔眼的李奇嶽,隔日,帶著蝶戀花小老闆周繼弘提供的資料面對媒體,並表示「司機在出車,已休息兩天」。
而這樣的說法,在當日下午就被康姓司機的家屬駁斥,並稱司機連上了18天班,根本是疲勞駕駛,此時,外界不免質疑李奇嶽是否就是蝶戀花旅行社的幕後股東、是否護航同業。李奇嶽接受《TVBS網路新聞中心》專訪時坦言,當時知道家屬的說法、外界的懷疑後相當震驚,立刻就向周家父子求證,後來周家小兒子才承認給了錯誤資料,讓他受到誤導。
「青」二代接班 無經驗、無能力導向重大危機
記者進一步詢問,是否就是以上原因才找上李奇嶽代表對外發言。李奇嶽說,因為他的身分是旅行社公會發言人,本來就有義務要幫忙,而且自己的旅行社有困難時,也是因公會的幫忙,困難才迎刃而解,「本來就該回饋嘛!只是周家父子給的資料不實在,被媒體罵翻的時候也不能說什麼啊。」李奇嶽口氣滿是無奈。
至於私底下是否與周家父子與其所屬的旅行社熟識,李奇嶽則否認,「因為在公會任職之故,所以耳聞過周繼弘,但從來沒有見過面,要不是今天出事了,我也不會認識他啊!且因法律規定,旅行社業者就是得強制加入公會,這些無奈的事,我們也不能說,誰的素質好就可以加入(公會),素質不佳就拒絕他啊!」
言下之意,蝶戀花旅行社即使素質、風評皆不佳,縱使旅行社公會知情,卻也拿這類的業者沒辦法,使得低價團犧牲安全、司機導遊血汗過勞。有良知的旅行業者雖看在眼裡,卻無力改變國旅「貪便宜、降成本、壓員工」的三大困境。
「長輩身體撞上山壁」屍首分離 救災人員看了也怕
而提到釀33死的蝶戀花國道死傷事件,是國道史上最嚴重的事故,連見過大風大浪的消防員指出,這是他看過最慘的現場,「看了真的會怕」。李奇嶽也說,「車禍現在血肉模糊,這些長輩是從車子被拋飛出來,撞上山壁,所以很多死者的屍首分離,畫面非常震撼,我到現在還不忍說。」
關鍵行車紀錄器 旅遊車公會找到的!
2月13日,事發當晚,檢調單位趕到現場收集相關證物,苦苦找不到行車紀錄器,最後,是遊覽車公會理事花費己力,在山溝中找出來,再交給檢方的,所以,無法說謊的行車紀錄器,成了檢方辦案的最佳利器,也是目前最能釐清肇事原因的關鍵之一。
蝶戀花事件中,最令家屬不滿的就是創辦人周比蒼在事發之後始終神隱,指派自己的小兒子、旅行社公會發言人李奇嶽出面回應家屬與媒體,直到家屬與輿論壓力排山倒海而來,周比蒼才在5日後出面開記者會道歉表示,「本人也會散盡家財來處理這件事,絕不逃脫絕不推諉。」
周比蒼的道歉,看得出來其文學造詣不錯:「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我很不好意思發生這種事。」引用宋代文學家蘇軾的詞來表達「人生怎麼能盡如人意。」這樣的道歉,家屬不買單,社會輿論更是撻伐周比蒼毫無誠意。
周家父子雖在記者會上鞠躬道歉,但一旁的小兒子始終低頭不語,而後,周比蒼更說出「驚世語錄」,表示「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過年工作,我都有給雙薪!」暗指康姓司機為了錢,自己選擇加班才會發生憾事,但此話一出,聽在家屬耳裡非常不是滋味,在現場與周比蒼發生激烈口角。
「驚世語錄」 原來周比蒼愛金庸
李奇嶽指出,周比蒼出面道歉當天,因為他有公事在身,缺席記者會,但有關注新聞轉播,「我聽說周比蒼很愛看書,尤其是金庸小說,但我不知道他會有如此的脫序演出,我也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哪有人在道歉記者會吟詩作對的啦!」
周家父子漫天大謊 連同業都驚訝
李奇嶽在事發隔日對媒體說「康姓司機有休息兩天」,讓家屬質疑說謊,康姓司機分明連續上班18天。對此,李奇嶽則低調說,「因為周家父子給的資料就是如此,基於發言人的身分,也只能照著得到的資訊對外發言,我當時也沒有去苛責他們,正在事情的風頭上,互相責怪也不是解決之道,但確實很驚訝,他們怎麼會說這種漫天大謊。」
而後,蝶戀花事件自救會會長陳靖堯也在媒體上公開感謝李奇嶽,「我很感謝他,他是第一個發生罹難,確認家屬死亡,離開醫院後,我到達二殯看到的第一個單位就是他(指李奇嶽),站出來的這些人不是周比蒼或周繼弘,而是李奇嶽,因為蝶戀花沒有制度,導致他被民眾罵翻、批鬥,就算被罵還是願意站出來,幫家屬做更多的事情。」
周家父子最大問題 不厚道、無誠意
李奇嶽分析,若是事發第一時間,周比蒼站出來承擔責任,加強應變能力,「我認為家屬的情緒不會如此激烈,因為不厚道嘛!從第一天開始就有人問老闆在哪裡,他就是不願意出面」。正是因為周比蒼沒有誠意、而周繼弘二代接班經驗不足,加上員工人數少,李奇嶽直接點出周家父子與其公司的長期缺失,就是導致意外的主因。
此外,李奇嶽也說,周家父子說車齡15年,但事實上出事的車輛車齡已達19年,「但一般人知道嗎?不知道啊!只知道Volvo是進口車,有品質保證,但車齡一定會影響功能的啦,否則為何政府要限制車齡?
但,政府也有責任,周家父子的車子每年都通過驗車等程序,是政府讓他們合法上路、開放他們攬客,政府不需要正視、負責嗎?台灣目前沒有吸引陸客觀光的誘因,陸客來台數大幅減少,本土旅遊業者沒得賺,只好把重點放在國旅,一昧的壓力成本、壓榨勞工,今天死傷才會這麼慘,這可是33條人命的血淚代價... …」李奇嶽說,或許,政府應該更積極介入國旅品質良莠不齊等議題,才能避免一條條生命的消殞與家庭的碎滅。
(李奇嶽於事發隔日後出面受訪表示,康姓司機有休假兩天才回工作岡位,此話一出引發家屬抗議,李也立刻請周家父子提供「正確」資料。圖/TVBS資料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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