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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腳印】順應自然 茶葉周的有機人生

記者 賀乙舜 / 攝影 陳柏華 報導
發佈時間:2006/06/04 22:33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07:06

茶園主人周顯榜:「當你的生命都已經都已經沒有了,再重來的時候那個感覺是甚麼,重生嗎對嘛!那重生你就知道說,連這樣都可以沒有了,生命就是不過就在剎那間,你可能不見那你為什麼一定要用那種方式去過那種生活,或者說用那種方式去對待整個大自然或是對待我們茶園裡面所有的生物為甚麼一定要趕盡殺絕。」 距離喧囂的台北市,不過30分鐘車程來到新店十分子山區,沿著蜿蜒山路在海拔6、700公尺的山頂有一座全台唯一的自然生態茶園,茶園的主人周顯榜和印象中的農夫模樣很不一樣,長頭髮、30出頭年紀,和身份證職業欄上「自耕農」三個字很另類的組合。背上背包他迫不及待帶我們參觀茶園,但是放眼望去,幾乎全是雜草不說,還以為是踏進了荒地。 茶園主人周顯榜:「這一排就是茶樹,那一排也是茶樹,因為大部分都被被雜草遮蓋了,這樣你才看得到茶,茶在哪會把茶樹躲起來,我最厲害。」 一般農夫看到雜草幾乎都是「斬草除根」殺無赦的態度,但小周試著站在蟲的角度想,吃飽了雜草大餐,對茶樹應該就興趣缺缺了吧,所以他開始研究雜草、土壤和茶樹的三角關係。 茶園主人周顯榜:「你聞,土壤有沒有香氣,幼苗雜草很多的時候,可以保護它不會直接蟲害就直接去攻擊它,算是一種保護,那再來就是說當你雜草長到這麼大,它開花之前你趕快把它割掉,它裡面的營養成分最多,它會腐爛,腐爛之後所有的營養都回歸到土壤裡面,所以很多農夫會覺得說那個雜草,會把我吃掉養分,事實上它有沒有長腳跑走沒有。」 在小周眼裡,雜草是寶是土壤最好的肥料,雜草落地生根,會吸引昆蟲來定居,接著是蚯蚓、土撥鼠來當鬆土的免費工人,和隔壁叔叔猛噴農藥的茶園,當然很不一樣。 茶園主人周顯榜:「你看他這個土很硬,那你看我這邊。」記者:「你的土為什麼會那麼鬆?」茶園主人周顯榜:「秘訣,不然我搞十幾年在幹嘛,蚯蚓啊。」記者:「還有甚麼?」茶園主人周顯榜:「土撥鼠、還有微生物菌。」 帶兒子巡視茶園順便機會教育,但也就是因為沒有噴農藥,隨時得學著接受病蟲害的挑戰。 茶園主人周顯榜:「你看這一區的葉子都被牠啃得很糟糕,有沒有,所以這一株啊,對啊你看這一個也是,這一隻也是,動一下這一隻也是,這也是,這也是,這也是,這個也是,不要裝了來這隻也是,這隻也是,還在裝枯木嘛,牠裝成是枯木都不動,明明就不是枯木。」記者:「看牠吃你茶葉不會心疼嗎?」茶園主人周顯榜:「我是要檢討不是牠們的問題,是我要檢討,我有沒有給牠更好的環境,要不然你如果一直只是干擾到牠的話,你不知道你的缺點在哪裡,你該改變的地方在哪裡,那像這一區來講這一區來講,可以看到的就是說,它基本上它的樹蔭不足,樹蔭不足。」 拼命啃食茶葉的是常見病蟲害,蚇蠖還有專吃茶樹的椿象和芽蟲,小周看得心疼 但絕不干涉,因為害蟲的天敵蜘蛛會幫忙解決,他要做的是改善樹蔭不足的環境,透過朋友介紹大老遠跑到竹東買銀杏樹苗。

茶園主人周顯榜:「幫我拿出來,你要給我的,你願意讓給我的,拿出來我就開始搬。」

從小在爺爺的茶園長大,5歲開始摘茶,9歲學習製茶,看著長輩到處灑農藥,但每年蟲害還是照樣來,小周心裡就盤算著如果甚麼都不做結果會怎麼樣,等到他「執政掌權」,他毅然決定讓土壤休耕10年,「勒戒排毒」,靠自己的力量活過來,這期間他觀察紀錄自然生態,把2000萬積蓄全部投入,但老父親實在看不下去。

茶園主人周顯榜:「第一個他不認同,他看到那種雜草,我園子那樣,他就除草劑就噴了,你可能1年2年3年了,已經有樣子出來了,可是他會認為說,這樣也叫做在做茶,因為他看不到茶,所以他就把它噴噴噴,你一回來看到那樣,心都碎了你知道嗎。」

當時小周快氣瘋了,和父親大吵一架,2天之後才回家,原本父親就反對兒子繼承茶園,因為他認為這是沒錢賺,更沒前途的工作,擔心兒子過苦日子。

周爸爸:「做茶辛苦三代,大人已經做得很辛苦了,孩子還放在地上讓他哭,我是現在老了,要不然還是要幫忙摘茶,他媽媽也是來不及摘。」記者:「你是擔心啦,擔心做不起來會很辛苦,對啊辛苦而且如果,做不起來會不夠成本,不只辛苦又賠錢。」

休耕期間為了生活,小周找了份舞台設計工作,月入10幾萬,但5年前一次工作意外,左手五根手指都被切斷,緊急接回,還是失去了兩隻手指,當時妻子來醫院痛哭失聲,但小周卻暗自高興,心想終於可以回家了。

茶園主人周顯榜:「很多人會把某一件事情你很衰,或是說當你的心情跌到谷底的時候,就是一直在埋怨,可是我認為是危機是轉機,而且我覺得它是在,我心情在一個十字路口徘徊的時候,它讓我確定可以回來,要不然我爸不讓我回來。」

斷指的人生插曲意外地讓小周和最愛的茶園重新接軌在一起,他向父親提出企劃書,保證三年內交出成績單,但半年後因為太勞累竟得了猛爆性肝炎。

茶園主人周顯榜:「你死不了就會有任務嘛,我任務就在這裡,更確定了你要做的事情,更確定我要做甚麼事情,而且我每天都背著相機來茶園,那來茶園巡一圈之後,你看到所有的生命看到每一個芽,比如說這樣的芽,你看它的美,它自然的美,它芽的生命力,你就看到甚麼叫做生命。」

站在生命的關卡看生命,小周領悟到每種生物都有他存在的價值,像是茶農們痛恨的小綠葉蟬,小周卻發現被綠葉蟬咬過的茶葉,有種特殊的果蜜香味。

茶園主人周顯榜:「所以蟲害是為它的香氣加分嘍,當你會做的時候它是加分,你不會做的時候那就扣分,蟲牠吃非常的小,那牠是刺到裡面,去吸取它的汁液

刺進去之後,把它裡面兩個兩個化學物質,本來不相干的化學物質,因為被牠次破,所以結合在一起做化學變化。」

但也因為有小綠葉蟬本來應該有,30斤產量的茶園,被吃到只剩下不到一半,連來幫忙的採茶阿嬤都擔心這種收成不夠付工錢。

阿婆:「我是想一個人如果能多採一點,喔這樣好老闆就不會賠工錢。」

製茶過程像是為即將出嫁的女兒細心妝扮,小周一次次溫柔觸碰,還得犧牲睡眠花一整夜陪伴,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被小綠葉蟬咬過的茶葉,發酵後有紅橙黃漸層的特殊色彩,不刻意揉捻,呈現原始樣貌,泡在茶湯裡綻放有如曼妙舞姿,這是小周自創的生態有機茶,取名「舞色」,沖泡後依然亭亭玉立,去年小周得到了號稱農業界,奧斯卡金像獎的神農獎,他開始四處演講推廣生態保育的重要性。

茶園主人周顯榜:「我們有沒有用很長遠的眼光在對待我們這塊土地。」

但實現理想是要付出代價的,小周就曾面臨蟲害啃得茶樹營養不良,產量少到生活快過不下去的窘境,但最後證明自然生態間自有一套應對方式。

茶園主人周顯榜:「任何的植物在自然界它都有它的智慧,都有保存它生命的智慧,當蟲害猛攻擊的時候它會儲藏它的能量,不做過度。」

小周也計算過被蟲吃的茶葉損失,和農藥化肥的錢加一加,其實差不了多少,他反而賺到了自然的獨特味道。

 

茶園主人周顯榜:「為什麼現在的茶一流行化之後,就後面的人不見了,現在都這個是阿里山,海拔多少多少多少,人呢那既然沒有人,那個茶怎麼會有思想,那沒有思想怎麼會有文化。」

生態平衡之後才是人類進場的時機,小周說他要向大自然學習的還有很多,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泡杯好茶和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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