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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門關走一遭 吳清友賠15年的「堅持」

記者 張家齊 / 攝影 張志旻 報導
發佈時間:2012/09/03 16:12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在台灣深耕23年後,誠品首度把觸角伸向海外,但很多人不知道,23歲的誠品其實賠錢賠了15年,創辦人吳清友中間還差點踏入鬼門關,但誠品是怎麼撐過來的?這個台灣文化界最重要的地景之一,一路走來又經過多少考驗,聽吳清友和老友們娓娓道來。

◎吳桑 誠品的起源

雲門舞集創辦人林懷民:「腰彎多一點,對,好,您所看到的是雲門舞集,諸神當中的雲中君。」

這一天,雲門舞集選擇在街頭與市民偶遇,地點就在信義誠品前,而林懷民老師見到吳清友時,是這樣打招呼的。林懷民:「歐吉桑,唉。」

百忙之中前來致意,在島嶼堅持多年的2個人,明白名字能被記住,需要多少代價。

林懷民:「你去忙沒關係啦,不不不,我就是特地要來看的,你跟她合照一張。」林懷民:「他是高大的。」

林懷民:「我自己到誠品啊,有時候我覺得我衣服穿得太糟了,我的氣質不夠好,我想誠品提出來的這個品牌,到最後就是品質,人的品質、生活的品質、有一種更好的東西你可以追尋,而誠品的故事告訴我們腳踏實地,不要放棄。」

◎誠品 集體時代創作

在誠品書店的紀錄片中,吳清友選了3件事作為開端,1973雲門成立、1981天下創辦,以及他自己的1989,在台灣每8年的文化力量,吳清友說誠品是社會集體的文化創作。誠品書店董事長吳清友(誠品20週年紀錄片):「沒有這麼多好的讀者,沒有那麼多好的作品,沒有那麼多好的藝文活動展覽講堂,誠品只有軀殼,沒有精神了。」

天下雜誌群創辦人殷允芃:「他可以把全世界都帶到那個空間裡去,任何一個人24小時,不管你有沒有錢,不管你要不要買書,你都可以去那邊翻閱,我覺得他某種程度有點像公共圖書館,而這公共圖書館是24小時開的。」

◎誠品的無數選擇 提供

吳清友說誠品提供的是選擇,就是表現企業期待的價值,向前指了一本書,幾乎就是他的人生哲學。吳清友:「你說像這個這個呢,這位老先生實在是,從我的觀點,我幾乎把他當成是一個這個修行人看待了,他終其一生,對吧,就是想把這個壽司的料理做到他最理想的這種境界。」

吳清友:「所以誠品選他,變成有一個誠品的觀點跟價值在裡面,就是那種終其一生擇善固執,然後傾生命之全力。」記者:「你辦書店也把生命差點交出來了?」吳清友:「我的是小事情。」

23歲的誠品,其實賠錢賠了15年,過程中還開了多次心臟手術,為什麼要賠錢做一件事?有人說是浪漫,但是支持誠品多年的童子賢說,與其說浪漫,不如說是對生命的期待。

◎鬼門關走一遭 誠品生

和碩科技董事長童子賢:「我想誠品對股東最大的意義,還不是賺錢啦,賺錢要賺得有氣質這樣。」

童子賢:「39歲那一年心臟病突發,他形容說是在邊界走了一趟,跨過那個邊界再繞回來,他就給他很深的感觸說,他年輕的時候想要開書店,那現在已經人生的夢想實現,就不要再遲疑了。

吳清友:「在當年其實是我自己認為我碰到中年危機,物質的生活差不多可以了,但是我自己相當明白物質更奢華的追求,不是我的願望,那再來你要什麼?你的生命要什麼?而且你剛擺脫貧窮,然後稍微生活安定之後,那接著下來你的生命要何去何從?」

於是用吳清友的話來說,誠品展現的,就是他認為人生最重要的事,於是不難理解,從1989年開始,就一直在誠品的藝術書區。

◎請坐、請讀 無關買不買

吳清友:「因為它書比較重,所以我們特別在藝術書區準備比較好的書桌書椅,讓你閱讀的時候,其實是更舒服跟更方便的,尤其當年有很多年輕人,那其實他們是最需要,但是他們也可能經濟能力是比較差的。」

所以,誠品有著或坐或臥的讀者,那樣的包含你我在內的人,形成了台灣獨有的動人風景。童子賢:「台灣最美的風景就是人,很多參與的股東自己也是愛書人,也對這個一個好的讀書空間,選書、看書、買書的空間都懷有一種夢想,你踏入誠品的時候會覺得,吳清友跟他的團隊替你完成這個夢想,你其實會滿感動的。」

這一個書店,1年有4500場演講展演和活動,其實每一天,誠品團隊都在背後,為台灣準備一場場人文饗宴。

◎看見沒被看見的台灣

服裝設計師Jasper:「我現在是試著用一個很貴重的金屬,去代表時間的。」記者:「所以時間就是金錢,所以用金色?」Jasper:「對對。」

新銳服裝設計師Jasper,思考怎麼用舞衣展現時間,而跳著舞的,是台灣第一位進入太陽劇團的舞者張逸軍。誠品商場行銷部副理謝依祈:「ㄟ這個還不錯,好厲害喔,還不賴,根本不是正常的肢體。」

謝依祈:「比如說他是台灣唯一一個進入太陽劇團的一位優秀舞者,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在台灣落地生根、在台灣發展,把他的藝術第一時間展現給台灣的人看到,因為台灣的市場不夠成熟,他們常常都會面臨生活上面的困難,所以他們只好捨自己的故鄉而去求外,然後我們覺得這對台灣來說,是非常可惜的。」

於是誠品提供場地,結合時尚設計,希望更多人看見被稱為流浪舞者的他們,而這些只是幾千場中的其中一幕。林懷民:「因為雲門的演出一年就是這麼幾場,誠品是每天演出,敦南店是每天24小時演出全年無休,所以那個東西是不得了的,他的影響大概比教育部大。」

誠品書店副董事長吳旻潔:「天天來,我不在家就在誠品,我不在誠品,就在來誠品的路上,我很典型是這種人。」

◎娃娃音接班 虧轉盈

接班了8年的吳旻潔,即便娃娃音是她的特色,但肩上來自父親和誠品的重擔,就是如此的透不過氣,叫自己的父親吳先生,吳旻潔說,這是一種自然而然。吳旻潔:「我一直都叫他老闆啊,我覺得他很享受當我的老闆啊,哈哈哈哈。」記者:「這是什麼父女關係啊?」吳旻潔:「很不正常的父女關係。」

吳旻潔:「如果我把他當爸爸的話,我可能會很不舒服的,你怎麼都不關心我其他方面,可能很不平衡啊,對啊,但是你不要這麼想嘛,就是他是老闆嘛,你就把事情做好嘛。」記者:「你還在叫他老闆?」吳旻潔:「對啊,我們叫得很順啊。」

和碩科技董事長童子賢:「吳清友先生對他女兒滿嚴厲,很多次公開會議幹部都在,他就不留情面跟她講說,你做的這個什麼報告,這個不及格這樣,所以她才會覺得很委屈,她不會講,但是她心裡曾經一直在想,為什麼是我這樣。」

誠品書店董事長吳清友:「她就算她跟我一樣浪漫好了,但是她的浪漫有一個前提,因為第一個她的資源跟我的資源不一樣,比方我有很多的人際的那種資源,她沒有,所以她必須更仰賴她自己,所以她必須更務實,所以她的浪漫有一個底限,我在猜就是至少公司要能夠平穩的發展。」

即便身肩重擔,不過只要看到跟老虎有關的東西,總是會讓她停下腳步。吳旻潔:「因為吳先生屬老虎,所以每次看到老虎就會(特別看一下)。」吳旻潔:「像這些,都是同仁自己寫的推薦。」

吳旻潔:「不想說他是商品,但是對我們販售的內容,我覺得大家會看到誠品的用心,那因為同事來自四面八方,所以其實他們也出來的東西,連我們自己都很驚艷,就是哇,誠品裡面有這樣的人,那我覺得誠品裡面的確是臥虎藏龍。」

◎曾想逃離父 誠品女兒

難得採訪到接班人,吳旻潔說的總是團隊,其實2004年,她進入誠品之前,其實是想藉由留學,逃開父親。

吳旻潔:「我千方百計想要逃離開有吳先生的魔掌的地方,他的條件就是盡量去旅行,不用擔心錢,去過一個從容悠哉的生活,因為30歲之前要有這樣的機會是很難的,那個時候我有點其實我挫到了。」

她形容自己是準備好全力反擊的刺蝟,卻突然沒了對象,反而覺得,逃離已經不重要。吳旻潔:「我那時候心中第一個浮現的念頭是,當你要的東西你都得到的時候,你可以全都拿嗎?你可以就這樣拿嗎?那是第一個想法。」

相對於父親的浪漫,接班的吳旻潔,娃娃音底下的務實,從必須管理多少業務,就能約莫明白。書店、商場、餐旅、畫廊、展演,明年的旅館,我們自己做公關整合行銷,然後包含我們有物流,然後也對外做資訊服務,然後當然後勤還有很強的,商品採購、開發、品牌設計代理、會員經營、Data mining這些。」

◎走進來 一人一風景

稱職的扮演起接班角色,對一個34歲的女孩來說,彷彿是看見父親曾經扛下的使命,吳清友說,當他失落沮喪時,他總會坐在敦南誠品的咖啡廳,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那樣的微笑似乎是種動力,有一次一位老太太的話,讓他終身難忘。

吳清友:「請問你是誠品的吳先生嗎?我說是,那我要站起來,但是我站起來呢,她又欸欸你不要客氣,她要我坐下,因為這樣才好對話嘛,然後她就跟我說,我聽我的女婿還有我聽我的兒子說,你辦誠品,實在是對台灣社會是一件很好的事情,繼續加油啊,然後她就走了,我們根本也沒有換名片,哇,那一天其實是我非常非常低潮的時候,我說她是不是上帝的使者。」

這時候,我們想起誠品曾經做過的記錄影片,一個設計節的展覽,由誠品的員工、看書的人,用各色膠帶佈置出一幕繽紛的廳堂,這其中有父親的堅持,有女兒的傳遞,有團隊的巧思,也有所有走進過誠品的人,23年來的期待,有時候想想,這不就是台灣最美麗的風景嗎。

#誠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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