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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案一線間】「如果是你小孩…」 父淚勸綁匪卸心防


發佈時間:2013/04/21 20:33
最後更新時間:2016/07/05 08:51

民國97年,桃園大溪一名謝姓高職生,在前往打工的路上被人綁架,綁匪勒贖5千萬,事關人命,在肉票尚未獲釋之前,警方只能在檯面下暗中調查,第一件讓專案小組起疑的是,被害人家境普通,根本沒有多餘的錢支付贖金,連被害人的父親都懷疑,歹徒是不是綁錯人了,雙方多次談判,贖金從5千萬降成5百萬,專案小組同時調閱沿線監視器,找到一輛可疑的黑色轎車,車主父親和被害人家中熟識,而且這名嫌疑人無法提出不在場證明,落網後專案小組找來平時和嫌犯有互動的被害人父親坐下來對談,雙方先沉默,直到肉票父親一句「如果被綁的是你兒子,你會怎麼樣?」,終於瓦解嫌犯心防,救出肉票。

這張監視器照片,根本就是路邊隨處可見的身影,學生騎著腳踏車,但你有關心過,他騎去哪兒了嗎?

時任桃園縣刑大隊長廖訓誠:「他在當天早上7點半騎腳踏車,騎著一個破舊的腳踏車,瘦弱的身影,要去前往上班。」

時任專案小組成員呂芳逸:「因為他沒有去工廠上班,他叔叔就打電話,回來說,小孩子怎麼沒來,他爸就沿路去找,在轉彎角,發現他兒子的腳踏車,他還以為,他兒子跑出去玩了,所以第一時間沒報案。」

吳森曙:「他們就問很多鄰居或是親戚朋友,發現說小孩子也沒有到親戚朋友那裡去,找了很久,找到5點半左右,家裡接到電話,電話沒有出聲,那他們覺得,很奇怪的電話。」

下午5點半,謝家人接到一通電話。

吳森曙:「小孩子不見,接到電話的時候,電話裡面他是沒有出聲音。」

呂芳逸:「一直到當天下午,當天下午,接到歹徒電話,他爸爸還以為,有人跟他開玩笑,歹徒說,你兒子在我這邊,你難道都不知道,你兒子不見了嗎,家長才緊張,才驚覺說,小孩子真的被綁走了。」

廖訓誠:「他叔叔在當天,小朋友行蹤不明的時候,就相當的緊張,知道歹徒打了這通電話,要求高額贖金之後,家屬才感覺到事態嚴重,立即向警方報案。」

「你兒子在我這裡」、「拿個4、5千來」,個性單純的父親還問是5千元嗎,這件事情,直到電話另一頭,揚言剁手指,他們才相信小孩被綁,這張監視器畫面,是謝姓男學生的最後身影。

TVBS記者林韋龍:「被綁的肉票是一名就讀高職夜間部的普通高職生,他趁著白天的時候,要去鐵工廠打工,但竟然遇到了綁票,家屬跟專案小組都很懷疑,綁他的人是誰,為什麼要綁他,家境普通的他,又被綁到哪裡去了呢?腳踏車丟在電線桿這邊,成了唯一的線索。」

97年謝姓男學生就讀高職夜間部,晚上上課,白天在叔叔的鐵工廠,打工賺錢,家裡負債,綁他要幹嘛?父母想不透,心懸著,成天等家裡電話響。

吳森曙:「剛開始,我們其實說真的,我們也是很懷疑說,這小孩是真被綁架嘛,或者說會不會有…有時候會有綁架的對象錯誤,他是住別墅啦,出入是用名車,這樣子,大概被綁票的機會很大,可是這案子,很特別是說,他的房子,他是一般的透天房子,他開的那個店,又不是很賺錢的店,是一般的小店,小朋友也不是用名貴轎車出入接送,也沒有,他只是騎著一部腳踏車,去他的那個老闆那邊要去上班。」

不付錢,就等著收手指頭,才17歲的小孩,家裡又不是特別富有,成為肉票,專案小組先懷疑,這是不是詐騙?

背景分析,謝姓男學生的父親,不是特別富有,但其中一個叔叔,開設鐵工廠,還從事土地買賣,分析通聯,肉票的父親果然先找叔叔求救,是訛詐親人嗎?還是綁架小孩,尋仇報復,又或是綁匪真正目的,根本不是錢,專案小組大膽假設,細心研判,首先回到現場,看看四周,監視器留下什麼,男學生騎腳踏車過去,好幾輛汽車開過,沒了,父親背景呢?專修電機,興趣是下班喝個2杯,初步排除尋仇報復,做母親的心情崩潰,好想救小孩,但家裡又沒有千萬財產,多次斡旋,贖金降到500萬,那陣日子,家裡電話鈴聲一響,都是煎熬,此時專案小組懷疑,小朋友騎腳踏車之前,一輛黑色休旅車迴轉得很可疑。

偏偏這款車子,路上很多種,前後10分鐘,竟然有5台同樣款式、同樣顏色的轎車,經過同一個路段,由於附近就是高速公路,每台行駛的里程數都很遠,結果出爐,這一台離開大溪去中壢,這台去三峽,這台去了桃園市區,5台不一樣的車,走5種不一樣路線,巧妙的是,其中一台戶籍地址在附近,車主是女孩,結果車主的父親,認識被害人的父親。

呂芳逸:「因為只有他最符合,從那個案發地點週邊,我們調了所有的監視器,只有他最符合,那個時間點最相配,而且他本身,經濟狀況不是很好。」

他涉有重嫌,劉姓男子被帶回警局,始終交代不出來,當時的行蹤,更堅稱自己清白,分分秒秒過去,肉票下落不明,打來的勒贖電話,追蹤發話地點,竟然是在大陸,難以追查的情況之下,歹徒罕見地把5千萬贖金,降到500萬,家屬也先匯了45萬過去,匯錢手法特別,他要求謝家人去指定銀樓,透過地下匯兌交錢,但是7天了,孩子音訊全無,落網的劉姓嫌犯是唯一線索。

呂芳逸:「因為之前,他就是中間,穿針引線的人,他還有去被害人家裡,打探警方偵辦的方向。」

吳森曙:「當然他是不承認,他跟他爸爸本來就好朋友,經常在一起泡茶、喝酒、聊天,所以他們是好朋友,當然他可以感同身受。」

呂芳逸:「因為他也是有孫子,已經做阿公,我們也找來被害人的爸爸跟他對談,他說,『如果這是你的兒子被綁了,你心情如何感受?』,跟他講,「如果今天是你的小孩被綁走,到現在生死未明,而且那個人又是你的朋友,你會怎麼樣?」,他到最後,看我們攤在他面前這些證據,涉案車輛這些影像,他大概也知道,他跑不掉了啦,應該也知道跑不掉了,跑不掉,他就跟我們承認,好吧,我們後來很重要一點,跟他講,你現在去把人救出來,只要人還沒死,你還有機會,他馬上三更半夜,他就講「好吧」,痛哭流涕,真的是痛哭流涕,帶著我們就去。」

TVBS記者林韋龍:「肉票就在鶯歌,警方好不容易突破了,劉姓嫌犯的心防,劉姓嫌犯把警察從桃園帶到新北市這棟透天厝,他只知道在這棟房子,但是卻不知道,是哪一層樓的哪一戶,警方跟鎖匠,挨家挨戶慢慢按電鈴,慢慢敲鐵門,尋找肉票下落。

呂芳逸:「每一層樓大概4、5戶,加起來大概20幾戶,一一去敲門,一一去查訪,到最後就鎖定,大概是在3樓,最角落一個套房,因為我們怎麼敲,他都沒反應,第一組(鎖匠)叫來,他也不敢開,手抖一直開開不了,沒辦法,再透過當地的同事協助,叫了第二組(鎖匠),他也是開了很久,才把那間打開來。」

門開了,心涼了,套房是空的。呂芳逸:「如果人還活著在裡面,最起碼會給我們一點訊息,我們也對肉票喊話,說你如果真的有聽到,我們是警察,我們要來救你,你給我們一點訊息,雖然嘴巴一定是被綁住,你敲敲牆壁也好,踱踱地板也好,我們知道你還活著,可是都沒有任何的聲音。」

廖訓誠:「廁所一開就看到他,被害人這個小朋友,渾身一直在顫抖,發抖的狀態之下,而且眼睛是被膠布緊緊地捆住,嘴巴也被毛巾塞住,我們把毛巾拿下來,被害人非常地害怕,雖然我們跟他強調說,我們是警察,我們來救你,不要害怕,可是從他顫抖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連續幾天被關在這邊,是非常的驚恐。」

呂芳逸:「眼睛被矇著,雙手雙腳綁著,被綁在馬桶上面,第一時間,憑良心講,這小孩子也滿機靈的,第一時間就跟我們說,不要碰他,我就問他,為什麼不要碰他?他說,他全身都被綁了炸彈,他怕一碰他,大家都會死掉,因為他眼睛被矇了1個禮拜,我們趕快幫他,把身上的繩子,小心翼翼地解開,看他有沒有受傷。」

提心吊膽8天,192小時,壓力解放,到現在過了好幾年,男學生已經出社會。

謝姓被害者母親:「(當時)很煩惱耶,我本來頭髮沒白,就一煩惱,整個頭髮都白了。」記者:「一星期就這樣嗎?」被害者母親:「對啊,反正就那段時間,(兒子)你回來精神上也會有創傷,你還是會一直一直想說怎麼會這樣,這麼恐怖,不會嗎?不是說孩子找回來,我們就好了耶,我們心態也沒辦法調適啊,對不對?」記者:「小孩子的心情咧?」被害者母親:「他的心情喔,心情只要我們不講起,就還OK,要是講起…。」記者:「會睡不著嗎?」被害者母親:「他會想一直說,那時候真的很怕。」

回想當時,謝姓男學生的父親,一獲知找到兒子,抱著刑警痛哭,專案小組成員,也跟著哭,鐵漢也有柔情。

吳森曙:「小孩子獲救,其實我們當警察當刑警,那是一種成就啦,就是經過長時間,我們幾乎都沒有在睡覺,因為專案的壓力,大到沒有辦法想像,每天都是這樣,所以過了那麼多天,一下肉票釋回,受到釋放,所以,家屬很感動,我們當刑警,也是覺得說,救回一個小孩子的命,我們也很感動,所以當時真的是大家都哭成一團,我從警以來,是這次我是哭得最兇的,所以,這個要在當中,有辦過這種案件的才有辦法,懂那種感受。」

廖訓誠:「這個案子在偵辦的過程裡面,我們也很感謝媒體的自律,因為有部分的媒體,他可能知道有發生這樣的案子,在人質沒有獲救之前,他們全部遵守媒體的紀律,就沒有任何一個消息披露出來,媒體在這個時候,在偵辦過程如果披露出來的話,可能會導致人質安全受到威脅。」

值得一提的是,媒體記者早就守候多時,但避免歹徒撕票,全部人配合警方辦案,沒有媒體搶先報導,破案隔天,全都大篇幅報導,這件案子專案小組一直想不透,為什麼他們要綁走謝姓男學生呢?他們家境並不特別有錢,嫌犯供稱,他們也不知道,主嫌最後落網才說,因為謝姓男學生長期在叔叔的鐵工廠,打工賺學費,乖巧上進,叔叔疼他,比疼自己兒子多,所以他們不綁真正的工廠小開,而是選擇他當肉票,不過一個父親的真心告白,瓦解綁匪心防,「如果被綁的是你兒子」,這句話成了破案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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