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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腳印】東山再起的餃子 放下身段從心出發

記者 徐沛緹 / 攝影 陳伯華 報導
發佈時間:2009/01/18 22:01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如果早在十幾年前,聽到梁文樹這個名字,那絕對不會是在市場裡,這個小小的水餃攤子上。

水餃業者梁文樹:「那個時候,股市我炒股炒得滿厲害的,幾乎是報章雜誌上,一天到晚,都是我們的消息,那剛好是股市崩盤下來,股市崩盤下來的時候,其他的行業,也就跟著都不景氣。」記者:「所以這樣子計算下來,大概賠了?」梁文樹:「比較保守的估計大概5億到6億都有。」

用上億元,來計算虧損,可以想見,從前炒股又投資菸酒生意的梁文樹,曾經有多風光,要不是遇上了一文錢快要逼死,一條漢子的困窘,梁文樹是絕不可能走進他認為是女人家,才該來的菜市場。

水餃業者梁文樹:「因為以前,我在外面做生意,還有說,所見過的一些場合,菜市場對我來講,只是說禮拜天,陪著老婆來買點菜回去,買一些,比較好一點的東西回去的那種地方,可是當我當我事業失敗下來以後呢,心情上的轉折,一直沒辦法去接受,我怎麼會這樣呢?我怎麼會這樣呢?可是,當我太太跟我提到說,到市場去賣水餃,這個時候,我知道說,我才恍然大悟說,我們家的經濟狀況,真的很嚴重了,因為已經都賠光了,沒有錢了。」

梁文樹起先,開了2個月的計程車,後來發現身體和心理,都不能接受,這突如起來的人生轉折,太太建議他,不如做點吃的、小生意,說要賣水餃,其實一開始好吃又愛下廚的梁文樹,並不會包餃子。

只是家裡的米缸,真的快要見底。水餃業者梁文樹:「在那種狀況之下,就我太太跟我說,弄一點水餃好了,包一點水餃,擺在冷凍庫裡面,節省金錢,我們隨時要吃,就有了。」

梁太太:「有一天我去帶小孩子下課,我去接小孩下課,然後我先生在家裡,他自己上菜市場,他去買了一塊土魠魚,然後自己剁,自己做,做好了以後,我接小孩子回家,他已經做好了,然後呢,他不會包,他說你來包好了,那天中午,我們就自己煮餃子吃,那結果,我發現怎麼這麼好吃,然後就開始,這麼好吃的東西,我們為什麼不賣,不做來賣這樣子。」

太太建議,就用梁文樹在家裡自創的鮮魚加絞肉水餃,打入市場,梁文樹氣得當場否決,要他一夕之間,從幾億身家的大老闆,變成市場裡的小攤販。

但當他發現,就連5千元的攤位租金,都要七拼八湊,還繳不出來時,梁文樹才驚覺,看來除了賣餃子,他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水餃業者梁文樹:「一開始來做的時候,只有2個這種小桌子,擺2個小桌子,也沒有冰箱,什麼都沒有,當第一天來做的時候,我把東西鋪好了以後,我就溜走了,我不敢站在這裡,因為我怕碰到認識的人。」

攤位上,就只留下婚後沒上過一天班的梁太太,一個人邊招呼生意邊包餃子。梁太太:「紅麴的有,但是那是豬肉,要嗎?一包?謝謝,謝謝你,謝謝,謝謝你,太太。」

但拉不下臉來的梁文樹,則是能躲就躲,經常藉故消失。水餃業者梁文樹:「在這邊,那個時候就是說,我太太常常聽到的一件事啦,我要回家上廁所,我太太說,市場裡面沒有廁所嗎?有啊,可是我的目的,是要逃離這個地方,不敢留在這個地方。」

或者是客人來了,梁文樹也會選擇性的,裝做沒看見。水餃業者梁文樹:「我也曾經在這個地方,在招呼客人,應對的過程,碰到熟悉的客人,以前我們在商場上的一些朋友看到,我看到他,我趕快把臉轉過,躲到後面去,我不敢出來。」

沒辦法放下身段的餃子生意,做得零零落落,梁文樹夫妻面對突如其來的貧窮,正試圖給自己,建立繼續做下去的勇氣,但不到一個月,生意還是關門大吉了。

水餃業者梁文樹:「碰到一個問題,就是說,很嚴重的問題,就是客人買的水餃,回去以後,第二天都拿來跟我們退,跟我說我們的東西臭掉了,因為那個時候,是7月天的時候,天氣正熱的時候,我們沒有冰箱,所以說,我們做的鮮魚水餃,客人拿回去之後,酸掉了,從那個時候,就給我一個很大的打擊,就收起來,沒做了。」

只是為了過日子,梁文樹還是得繼續賣餃子,梁太太偷偷向娘家借了錢,買到二手冰箱;但再度讓梁文樹覺得面子掛不住的,餃子外送意外又打擊到他的自尊心。

水餃業者梁文樹:「有一個客人,跟我們買了,大概有將近1千多元的水餃,以我們,對我來講,是第一個超過1千元的客人,他說要我們幫他送到他們家去,那我們就很樂意,把地址抄一抄,那做好的東西,因為沒有經驗,第一次沒有經驗,用保麗龍的盒子裝裝裝,疊得好高的一疊,那我就騎摩托車,送到他們家門口那;

我按電鈴上去以後,我發現說那些餃子全部都倒出來了,因為那個盒子堆得太高,堆得太高,我騎摩托車,那我拿餃子要給客人的時候,然後發現每一個餃子,都混再一起了,等於說倒掉了,我就當場在那邊,我就傻眼了,我就把那些東西,丟給我太太了,就變成有點怎麼講,莫名其妙的發脾氣,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呢?為什麼弄成這個樣子呢?那等於有點自責啦。」

梁文樹在市場裡,起起伏伏的情緒,長達將近2年;不過,太太慢慢的勸說,他倒是漸漸聽了進去。梁太太:「他本來是就是進出的場所,什麼的跟這邊的落差,比較大,所以說,他一下子沒有辦法,他覺得這個地方,是女人家做的生意,那他就是講說,我一個大男人,在這邊做生意,是不是很不自在,那後來我們有慢慢跟他講,我有跟他講說,我說在這個市場裡面,我發現很多都是夫妻檔,夫妻檔一起做生意的。」

水餃業者梁文樹:「因為以前老是會想說,以前我在幹什麼,以前我在做什麼,那這些問題,把他拋開了以後,現在我要做什麼,現在我要想辦法,看餃子的餡料,可以多種口味出來,用心在這裡面。」

梁文樹改變想法之後,定下心來,要好好研發餃子,想起既然當初他做了鮮魚餃子,那其他的餃子餡,他就都試一試。水餃業者梁文樹:「我兒子滿喜歡吃蝦的,我印象中,他滿喜歡吃蝦的,那感覺上說,因為那時候,外面沒有什麼人,在賣鮮蝦水餃,包水餃,我塞一隻鮮蝦進去好了,重點是要給小孩子吃啦,因為他喜歡吃蝦子。」

梁文樹的鮮蝦水餃是在餃子皮裡,先擺上一隻,完整的大蝦,然後鋪上絞肉和蔬菜內餡,最後再捏成一個圓滾滾的元寶型狀,想起以前,闊綽的日子,愛美食的梁文樹就對吃特別講究。

水餃業者梁文樹:「我記得,印象很深的禮拜六,我帶我太太和2個小孩子,到魚翅餐廳去吃晚餐,印象中,好像那個晚上,吃了2萬多元,以前我是怎麼樣,我為了吃一個牛雜湯,跑到香港去,吃一吃又回來,自己覺得很舒服啊,沒有覺得怎麼啊。」

過去那些,一擲千金,享受山珍海味的日子,雖然已經不在,後來卻給了梁文樹很多研發餃子餡的靈感,像是一顆顆的大干貝,梁文樹也把它們包進了餃子裡。

水餃業者梁文樹:「我們都是用日本北海道的干貝,然後電鍋下去蒸,蒸好了以後,再把它打散。」

梁文樹也曾經嚐試過,用大朵的香菇爆香,包進餃子裡,不過發現味道卻不太對。水餃業者梁文樹:「一開始不懂,用炸的,用油炸,那炸起來,香香的,聞那個味道很香,可是發現,我是要包給客人吃,我不是要讓你聞味道的,所以說,錯了,乾乾的,沒有味道,而且你也吃不出,那個是香菇。」

梁文樹會很仔細的,帶起了老花眼鏡,邊炒香菇,邊觀察,香菇只能炒到半熟,在下水煮沸的餃子皮裡,才會剛剛好能提味。

梁文樹之所以,選擇這些高價位食材,其實,他已經偷偷在市場裡,做過調查。水餃業者梁文樹:「你說要跟人家競爭,沒有辦法,因為隔壁那邊有一家,已經做了很久了,而且很穩的一家生意在做,他的價位大概在中等價位,那那邊又有一家做低等價位的,很便宜很便宜的,那餃子大概1.5元,那個時候,那這邊又有一家,現場在做手桿皮的,他的價位也在中等,那我想說,我這樣子,我跟人家,怎麼競爭?」

所以,即使是大眾口味的豬肉高麗菜水餃,在做內餡時,梁文樹也會加入芝麻香油,還有雞汁高湯。水餃業者梁文樹:「你吃起來的時候,它的味道,會比較有一種,我們所謂的,雞汁的口味,因為我不加味精啊。」

接著梁文樹又在餃子皮上下功夫。水餃業者梁文樹:「那用什麼方式,把客人眼光吸引過來?我總不能說,站在外面一直叫啊,那我就想到一個,很天真的想法,就是說把水餃皮改變顏色,因為傳統的水餃皮都是白色的,沒有任何顏色,那我在想說,用紅蘿蔔汁,用波菜啦,用墨魚,墨魚汁,墨魚粉,南瓜啦,番茄,每一種東西我都嚐試,結果做出來的水餃皮,哇,五顏六色,看起來,很漂亮。」

加了波菜汁的綠色麵皮,從反覆緊密,壓縮後的機器出來,被做成一張張綠色的餃子皮,加了胡蘿蔔的麵皮,則變成鮮艷的橘色系;彩色的餃子,真的幫梁文樹,吸引來不少家庭主婦,他看準天母地區的高消費力,用高價食材和彩色麵皮,專走高價位市場,這幾年,漸漸打出名號。

就連百貨公司和大賣場,都來找梁文樹去設櫃,他終於想通,如果不是當時的一個轉念,還永遠活在過去,也就不會有今天幫他東山再起的餃子了。

#水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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