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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腳印】反璞歸真新能量 好命農友老鳳梨

記者 吳安琪 / 攝影 曾福強 報導
發佈時間:2010/10/03 22:12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今天的工作隊伍,由丸子領頭,農場主人阿靚收拾好茶具,隨後趕上,剛剛他們已經打坐、運動1個多小時了,下田,是練功第二階段。

農場負責人阿靚(陳靚):「昨天有一些鳳梨,可能沒採完的要再採完,另外就是後面這邊的草,長得有點太過了,所以已經蓋到一些鳳梨了,今天早上就可以,剛好也藉這個機會清一清。」

狗狗鐵蛋妹搶先,奮勇啃雜草,另外還有一台除草機可用,不過茶樹、鳳梨叢中間,喧賓奪主的草,都得靠人的雙手來拔。

對付固執纏繞的雜草藤蔓,得要蹲進鋒銳的鳳梨葉之間,慢慢理頭緒,還好慢慢拔,沒關係。

阿靚(陳靚):「草有很多作用,一個是很多的生物,蟲啊,牠們可以寄居,可以在那邊很高興地生活,所以牠們就比較不會去干擾其他的作物,一方面是這樣子,生態也很豐富,各式各樣的生物會出來。」

還有美味也會出來,這一顆顆藏在草叢間的鳳梨,就該這樣個頭嬌小,聽過小而甜的老欉文旦吧,這裡讓人見識原來鳳梨也有老欉的。阿靚(陳靚):「這裡面盤根錯節,很多都是原來的,最早種下去的鳳梨,它的母欉。」

最早的母欉,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阿靚家在南投名間,世代種茶、種鳳梨,只是到她這一代,年輕人外出打拚,長輩無力再像一般鳳梨農家那般年年更新,意外讓這一大片二號土鳳梨,有了代代繁衍的機會。

阿靚(陳靚):「我們就發現,欸,奇怪,好像放2、3年,我們那時候的鳳梨,跟隔壁的一些鳳梨比,都比較好吃,所以我媽媽就有感覺到說,這樣留著的鳳梨更好吃,她有一點點這樣的念頭想法出現,然後我們試了差不多2年、3年、4年,就發現越來越好吃。」

原來放著讓老鳳梨結果,也許不像年輕植株那般,果實又多又大,卻更好吃,而這裡的人,也出乎一般想像,大概很少農友像阿靚這樣,大聲宣稱自己好命。

阿靚(陳靚):「傳統的好命,可能說女孩子要結婚,要嫁個有錢老公,或不錯老公,要有錢或吃得很好,那個好,就山珍海味這樣,後來我自己體會,真正的好命,它不再是這些形式上的東西。」

所以也不必傳統農家那種辛苦的鋤荷日當午了,太陽開始發威,大家就可以歇手,來一頓好豐盛的早午餐。阿靚(陳靚):「我們是吃東西最重要。」

桌上已經擺得滿滿,這一餐大家吃得豐富、吃得悠哉,6小時後的下一餐,在下午2、3點,就是午餐兼晚餐了。阿靚(陳靚):「關鍵並不是我們有沒有吃,而是吃到的食物,能量夠不夠,所以對於食材的挑選,還有東西的好壞,我們就會越來越敏感,也越來越敏銳。」

能夠選好食材好好吃,是要學習的,而選擇成為一個農夫,阿靚也經過幾十年曲折。阿靚(陳靚):「我小孩子的時候,其實最早的時候,是覺得我對這些東西,對農業、對台灣的種植這些東西,我其實,我裡面是沒有什麼把它放在我的生命藍圖裡面,就覺得這東西,可以離得越遠越好,我要去找尋很高遠的理想啊。」

所以清華大學畢業以後,阿靚這個家族裡最會唸書的孩子,前往台北都會工作,同時遍訪身心靈名師修習,只是感情的功課難修,40歲時,阿靚決定徹底清理跟前男友的關係,只是原有的生活裡,滿是糾葛、滿是回憶,該到哪裡去?

阿靚(陳靚):「內在有一個聲音,那個真的是很清楚的,內在的聲音說,妳該回去種田,可是頭腦很不願意接受,就想說,我搞了一輩子,最後我還是要回去種田,然後還要跟玉琴生活在一起,那時候很苦,我就覺得說,全世界我最不想要跟我媽媽生活在一起,我可以跟任何人生活在一起,就不想跟媽媽,因為就覺得那個關係太近,然後有很多潛在原生家庭裡面,就覺得很麻煩,可是我心裡也知道說,我如果真正地想要解脫,就是真正想要把這些東西弄得輕鬆的話,這個是一定要去面對的。」

阿靚直接叫媽媽的名字,是希望她能放下「媽媽」那個角色的包袱,玉琴是傳統家庭的長媳,當時一個人守著幾乎荒廢的田園,對女兒卻還是有著傳統的盼望。阿靚媽媽謝玉琴:「剛回來我還罵她,我罵她有工作不做,回來幹嘛?」

阿靚(陳靚):「玉琴剛開始有點驚訝,不過她心知肚明,嘴巴不說而已,她一定知道我被甩了。」

笑得很開心,因為失去一段愛情,卻找回更大的寶藏。阿靚(陳靚):「回到家裡的時候,我很清楚感覺到,我腳踏的就是自然,我眼睛打開,看到的中央山脈、看到的日出、看到的日落,這些風霜雨雪,就覺得那個就是我存在的,一直要去了解的東西,它就在我的身邊。」

玉琴那時可不了解了,怎麼女兒種田會種到滿滿是雜草。謝玉琴:「大家都是(取笑)你們這麼笨,那茶園根本收不到什麼,可惜那些茶樹產量減很多,我說沒關係啦,吃了身體好就好,哎那時鄰居都會取笑。」

再看一下這片茶園、鳳梨園,野草蔓生中,又是蟲,又是蝸牛的,隨時抓都可以裝上一袋,不過阿靚沒因為親友取笑就轉念。阿靚(陳靚):「我們家是世代務農,爸爸在49歲就過世了,跟農藥的使用有關係。」

阿靚(陳靚):「如果你用農藥,那是很可怕的,一聞到那個味道,整個人就很痛苦,我小孩子的時候就這樣,我爸要去田裡,我去幫忙拉那個線,他噴農藥的那個線,管線的時候,心裡衝突很大,因為知道那個東西不好,放下就是要殺蟲,可是在施放的時候,我們自己本身就受傷了,所以心裡的壓力很大。」

不過放下那些多大面積土地上,要有多少產量的計算之後,不再被農藥熏蒸的身體舒服了,連母女心結也漸漸打開。謝玉琴:「多多少少做一些,少收成一點,給自己吃好,給大家吃也好,沒關係啦。」

後來玉琴可是開開心心,成為大家耕作技術的總指導,只是這一路走來,還是曾有個不好的時候,好吃的老鳳梨常吸引昆蟲、小動物來品嘗,卻也因此賣相不佳,傳統通路很難銷。

阿靚(陳靚):「喔,很氣餒,可是我知道如果我就這樣挫敗的話,玉琴會更沒信心,她會認為說,就有機的沒有用啊,所以我那時候想,我一定要想出辦法,可是因為太累,9點多洗完澡就去睡覺,結果我睡到半夜3點,我從床上突然跳起來,我想我知道我錯了,因為我走傳統的路線,賣這些鳳梨,這些鳳梨是要給那些真正知道所謂的有機或生機的價值的人。」

那時她打遍全台有機商店的電話,一家一家聊天溝通,後來讓阿靚大膽訂出1斤1百元價格的老鳳梨,就這樣找到知音。只是農莊大部分開銷,還是靠阿靚開辦身心靈課程的收入支撐,不過她說,放低物慾,這片自然園地足以讓這些或工作、或修行、或單純來放鬆的大大小小,人與動物,都過得輕鬆愜意。

阿福正在準備要帶去農民市集的鳳梨,說來他跟阿靚的前男友有些關係,阿福曾經是他倆的助理,當年覺得,道義上應該來幫忙,一次兩次,就留下來了。

農場工作人員阿福(吳逸虎):「我其實以前,小時候我不喜歡吃鳳梨,對於那種刮舌頭啊之類,鳳梨我其實並沒有太…,那感覺其實不是很好,但後來我來到農莊之後,發現,欸,這個鳳梨怎麼跟我小時候吃過的鳳梨,感覺很不一樣,就是讓我對它也產生興趣。」

到底是什麼樣的鳳梨,可以讓人毅然改變原有生活呢?阿福(吳逸虎):「我們家鳳梨皮都可以用,因為裡面有很棒的酵素,所以我們在使用的過程,就會把它刷乾淨,然後我們去熬高湯,或者壓鳳梨汁,都會用得到。」

至於果肉,完全在植株上醞釀出的成熟,果然澄黃誘人,而且汁液飽滿,香度、酸度、甜度都很有力。

阿福(吳逸虎):「外面的鳳梨有時比較膨膨的,刀子在過去的時候,會覺得膨膨的,它密度沒有那麼高,但是也很特別是說,雖然我們這個密度高,可是它的,主要是可以感覺到它的纖維還滿細的,所以這個刀子過去的時候,它也不會說…就是還滿順。」

所以就這樣,阿福說,父母對於栽培兒子到大學政治系畢業,他卻跑去務農這件事,漸漸能接受。

阿福(吳逸虎):「我有跟他分享我們的鳳梨,就說我現在在做這個事情,我種出這麼棒的鳳梨,我跟這些朋友有這麼棒的鳳梨,跟大家分享,其實他也很驚訝,他也覺得好像我從事的,不是他過去認識的那樣的農業。」

算算這片土地改變的人,不只1、2個。阿靚(陳靚):「我們一般下田,大家都說會好像很累,可是你看他們,到鳳梨園採鳳梨,或到茶園弄草,完以後就看到,他們整個眼神會發光。」

例如丸子,這個出身自屏東農家,從事社工社造的女子,當初也是來療養受傷的心。阿靚(陳靚):「丸子本來是跟男友,他們倆人是921時候認識,也是談戀愛談了4、5年,一起做這個工作,那時候他們感情也發生變化,那個男朋友又有別的女朋友,所以丸子就哭著來找我。」

農場工作人員丸子(劉鳳如):「過去那5年很多東西,是以另外一人為重心,不知道有些東西,是要先累積在自己,這個生命體裡面,反正就這樣,像阿靚說的,就去談戀愛,所以什麼東西通通丟出去,然後錢哪,什麼都…換另外一個角度說,是很全然,在那個戀愛的過程,可是也就是因為這樣,我覺得來到那個點,分開的時候,突然看到自己,什麼都沒有給自己。」

阿靚那時候,是這麼勸丸子的。阿靚(陳靚):「至少先跟自己開始談戀愛,跟自己開始玩真的,我們看看是不是可以不再把夢給另外一個男人,我們可以慢慢地靠自己,有鳳梨、有茶園,然後讓自己真正的過得越來越好。」

那麼,現在好嗎?阿靚讓丸子從製作鳳梨豆醬當中修煉;一些被蟲、鼠啃過的鳳梨,賣相不好,可是酸甜香,都不比其他鳳梨差,當然要好好利用,只是要把那些傷口去除,得要慢慢削,要有耐心。

接著一層黃熟的鳳梨片,一層海鹽醃起來;另一邊,豆豉跟砂糖攪拌均勻,然後在適當時機,一起加入醃製行列,至於什麼時候適當?要看鳳梨狀態、看天氣,看丸子的修煉程度。

醃製也要花一些細功夫,為了保持美觀完整,不能把鳳梨一整盆地傾倒進玻璃罐裡,丸子耐心地一片片鋪排,不過幾天前有個大罐子,因為被丸子塞了太多鳳梨,沒留發酵空間,整個爆裂開,報銷了。阿靚(陳靚):「我就說很好啊,一定很多人問我說好在哪裡。」

阿靚(陳靚):「因為我為丸子感到高興,就是她透過這個事情,在反映她現在的生命態度,急了點,因為工作多了,然後她急切地想要把它弄好,所以就忽略掉一些細節,因為這樣子忽略掉細節,所以整個鳳梨跟玻璃罐就以爆破的方式,顯現給她。」

挫折,就是給自己的提醒,這是醃鳳梨豆醬的修煉;而攪拌鳳梨丁,連續6、7個小時來熬製果醬,或者把果肉切更細,用3天時間收乾水分,進一步把醬熬成鳳梨酥內餡,這些在這裡也都是修煉。

阿靚(陳靚):「如果說是追求工作的結果,會比較吃力,因為你會在乎說,有沒有人來買、賣得好不好、量大不大,可是如果說你比較在意的,是在這整個過程中,一個享受,那個好玩,那當下很多有趣的東西,會一直出來,像香氣,它會滋養你,鳳梨本身透出來的這些能量,它會跟你有一種共鳴。」

因為心態不同,這一群專心要把生活過好的人,麻將桌上也可以修煉。阿靚(陳靚):「其實我跟你講,這是很多農場的秘辛,你都不知道。」丸子(劉鳳如):「我們在248農學市集,已經調查過,好幾家農家都在玩麻將,只是都不公開講。」阿靚(陳靚):「沒人想我們這樣。」丸子(劉鳳如):「我們都想說,要辦一下農家麻將聯誼。」

阿靚(陳靚):「我們的工作也必須要有靈活性,因為我們除了自己種田之外,還要出去,就是市集,還有我的工作,在日月潭的茶舖,或樂活淨心的東西,都要很靈活。」

阿靚(陳靚):「而且他們的快樂,就是在麻將桌上,可以痛宰我。」丸子(劉鳳如):「對,因為平常她很兇,你知道嗎,我們只有,妳只有看到我們幾個,在麻將桌上碰,等一下,這支喔,到。」

被胡了,沒關係,總有機會扳回,阿靚(陳靚):「喔,咦我真的(自摸了)。」阿福(吳逸虎):「妳真的很愛搶鏡頭欸!」

有輸有贏,人生本也如此。阿靚(陳靚):「我本身是還滿重視玩的,吃喝玩樂,他們來的時候,這東西一定每天都有,不然的話,撐不了那麼久。」

當然,吃的喝的,都要有能量,農場的鳳梨,隨時為大家補充。阿靚媽媽謝玉琴:「以前吃鳳梨嘴會破,我不怎麼愛吃,現在再多也吃得下,一整個吃光。」記者:「不用藥有差別?」謝玉琴:「還有茶葉以前喝起來,胃不舒服,沒吃飯就喝茶,胃不舒服,現在都不會,我覺得差別很大,很好。」

用這大自然的好作物,醃製出的鳳梨豆醬,更是營養、滋味兼具的調味聖品,鍋裡先準備好,用鳳梨皮熬的高湯,加幾片新鮮鳳梨,更添豐富層次,不過阿靚提醒,一定得用土鳳梨。

阿靚(陳靚):「它有個鳳梨的鮮味,新鮮的味道,而且我們等一下上桌吃的時候,那個鳳梨很好吃。」

這一餐要試試鳳梨豆醬虱目魚湯,高湯滾沸以後下虱目魚,再次沸騰時,則可以加進鳳梨豆醬。阿靚(陳靚):「大火滾了以後就關小火,一下下就關(火),我們就可以吃到很嫩的虱目魚。」

不只肉嫩,這鍋魚湯一上桌,大夥兒立刻聞香而來。淡淡的鳳梨酸香,讓魚肉鮮甜不膩,魚湯則更加爽口。阿靚(陳靚):「一開始的時候,我用這個大鍋煮,大家都說好像東西太多了,可是常常吃完以後,都覺得不夠。」

意猶未盡沒關係,一早鮮採的龍鬚菜、野莧菜,陸續上桌,還有那自己長,就長到比小四女生還高的絲瓜,做成湯,甘甜滋味,也是讓人一碗接一碗。

阿靚(陳靚):「留著這些草,它們平常其實也沒有把它(草)除得很乾淨,它們(作物)也滿任性,任它們的個性成長,所以它們裡面,我覺得那個自然的本能的、野性的東西,就一直在恢復,然後旁邊這些自然的條件都很好,小鳥啊、蟲啊,就覺得它們滿快樂的。」

人,一個個也都說快樂。阿福(吳逸虎):「我覺得就是去做,比如說我去市集去賣鳳梨,去跟大家分享這10年的老欉鳳梨,其實我的心態是滿輕鬆的,我覺得可以跟大家分享,就是我很開心。」

阿靚(陳靚):「很多人以前都花很多時間跟金錢,去上身心靈成長的課程,大部分都在一個冷氣房裡面,在都會裡面的教室裡頭,在上身心靈的成長,然後在講自然的東西,那種感覺是很…隔得很遠,可是來到農莊就不一樣啦,就直接到自然裡面,所以有些課程的體驗,就自然發生了。」

丸子(劉鳳如):「我就跟阿靚說,我覺得有時候,我在市集遇到一些客人,我都會跟他們說,我們跟其他農家,全台灣你絕對找不到像我們新好命農莊這群人,是這麼快樂地下田,生命能量是這麼地好,這樣的人種出來的東西,能不好吃嗎?就覺得這是生命整個一個全面性的成長。」

接下來,男士朋友們請注意了,丸子的快樂生活中,終究還是有這樣一個盼望。丸子(劉鳳如):「徵友啊,這樣上電視OK嗎?」

OK的,因為不是要找個男人來,事事倚賴,而其實農莊的大家,都歡迎大家來當朋友,體會這塊地上的好命。丸子(劉鳳如):「就是很實在地過日子,每天跟著太陽起來,該是怎樣就是怎樣。」

例如原來土鳳梨,不必去年年更新,也不必硬要它一排排整整齊齊,它自然可以多年繁衍,還結出令人驚喜的果實,阿靚跟夥伴們,明白了事物該是怎樣的,也願意接受就是那樣,於是自然,就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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