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農業這幾年有一個革命,就是有機推廣,因為有機農業在台灣,應該也算是個顯學,但是大家都要共同克服一個困難,就是蟲害,今天這個專家他有辦法,他說他的菜園裡面,是靠蟲剋蟲。 1.7公頃的有機農田裡面,黃王杰的身影,成天在這穿梭著。農民黃王杰:「種子丟下去,這個菜怎麼長起來,一定是吸取土壤裡面的一些東西,它才能長大嘛!」 對於這塊土地,他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包括堅持全年無休,堅持每天清晨3點上工,不過很多堅持,常常都是誤打誤撞學來的。黃王杰:「不只我自己覺得很傻,其實大家都笑我傻,大家都在笑我傻,因為其實我們一開始,不是真的知道什麼叫做有機農業,我們可能就是針對說,大家對於農藥的一個恐懼。」 當年黃王杰還是個20來歲的小夥子呢,只因為想要創新,他放下電子公司的工作,接下父親的農田,開始了他口中這「無農藥的創新耕作」,消費者其中有一個是孕婦,她就這樣講。黃王杰:「準媽媽就說,我二手菸都不想抽,不想吸到二手菸,因為怕對胎兒不好,那你現在用菸草液的話,有沒有尼古丁的問題,我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那就乾脆不要用了。」 這一個良心事業,讓他吃足了苦頭,一開始,黃王杰靠雙手捕捉滿田的害蟲,但是蟲子繁殖的太快,菜都被吃掉一大半了,害蟲到沒抓到幾隻,黃王杰開始想辦法,腦筋一轉,他打算讓蟲子沒有機會吃到菜。 黃王杰:「像小白菜這裡面,什麼蟲都會過來,蚜蟲啊、黃條葉蚤,尤其黃條葉蚤,我一年只有在我的田中,種一次的十字花科,很快的時間裡面就採收,那蟲子還來不及吃它,還來不及繁殖,我們就已經採收完了,就種另外一個科屬的蔬菜。」 這一招見效了,因為快速更換農作物,讓害蟲沒有機會繁殖,原本整片田被吃光光,至少 現在剩下半片田,這鼓舞了黃王杰乘勝追擊,想盡辦法要揪出害蟲。記者:「哇!好幾隻喔。」黃王杰:「它的葉蟲就這樣。」記者:「這什麼蟲?」黃王杰:「捲葉蟲。」記者:「捲葉蟲?」黃王杰:「牠習慣把葉子捲起來。」 靠雙手抓實在太慢,輪作的速度萬一也慢了些,還沒來得及收成,害蟲們就先品嘗起有機蔬菜,這些「敵人」們,還真讓黃王杰恨的牙癢癢的。黃王杰:「所以要把這個治好,要先把螞蟻治掉,那難哪,難啊!螞蟻很難,因為現在的螞蟻會游泳。」 好像在一片田當中,真有這麼一些樂趣,黃王杰帶著我們晃個沒幾分鐘,就有不識相的「敵人」現身了!害蟲不好對付,菜園裡的「蟲蟲危機」,老是不給黃王杰留點面子。黃王杰:「曾經A菜,大家都說A菜不會有什麼害蟲,可是從門口這樣走進去30公尺,大概一個禮拜,蟲子把它吃到片草不留。」 「視察」不夠徹底,收入也得跟著被蟲子吃光光,「面子」敗給了這群敵人,但說到「裡子」,可就不能隨便投降了,要殺了這些害蟲其實不難,偏偏黃王杰堅持種的是健康有機蔬菜,農藥用不得,殺蟲劑得擺一旁,要奪下勝仗,只能靠知己知彼,真的要豁出去了。 黃王杰:「曾經跟這些草蛉、瓢蟲、椿象、螳螂同居過,同居好幾年,為了觀察牠們,到底白天在做什麼,晚上做些什麼,所以同居在一起,住在貨櫃裡面。」 同居生活當然不甜蜜,幸好這些小昆蟲們生活規律,黃王杰就這樣每天跟蟲生活,熟悉敵情,也發現要對付它們,其實沒有太大的絕招。 黃王杰:「這裡就有瓢蟲了,看到瓢蟲不用高興,那表示你的菜裡面有蚜蟲,這也是害蟲,牠也是吃菜的,牠的天敵是螳螂。」 壞人不用自己來當,黃王杰靠「天敵」來對抗敵人,蟲吃蟲,也不會污染到菜園,本來以為黃王杰在開玩笑,但是當我們跟著他走遍了整個菜園,才發現他真的很貫徹這個「信念」。 黃王杰:「螳螂吃蚱蜢,對對對,螞蟻搬粉介殼蟲,蚜蟲也是會過來,透過螞蟻,對對對,他們都是跟螞蟻共生的。」 已經「龜毛」成這樣了,黃王杰花了這麼多心思和體力,但有時候「天敵」來的晚,菜往往不是給人吃的,而是肥了一整田的害蟲。黃王杰:「就當實驗,在這個小的綠園裡面,就有很多不一樣的實驗在做。」 損失的農作物,黃王杰把它當做「研究預算」,這個「良心事業」,一做就是20幾年,起初可苦了黃王杰一家人。 記者:「之前爸爸也是種田的嗎?你當初回來跟他說,我要種田,他答應讓你種嘛。」黃王杰:「對對對,他後來發現他被騙了,因為他要灑農藥,我不要灑農藥,所以就會有爭執,其實他也不是那麼喜歡灑農藥,他說我寧可這樣種,沒有灑農藥的話,萬一沒有收成的話,那我們怎麼辦。」
黃王杰那他一開始是沒辦法接受,就是把農藥桶子塞在地上,要種給你種,一個禮拜的時間冷戰,可是當日子過了,一天、兩天,一個禮拜以後,小白菜還是可以長起來,他覺得說,好像可以喔,他就開始恢復以往的交談。」
不過田裡的蔬菜很爭氣,不靠農藥也逐漸冒出頭來,黃爸爸才慢慢接受,兒子的有機概念。黃王杰:「大家都是自己自願的,也沒有人強迫對不對,那你既然要做有機農業,我想就好好的做,歡喜做、甘願受。」
只是有件事,可讓黃王杰苦惱好幾年了,對抗蟋蟀,老找不到有效的方法,翻遍了各式各樣的文獻,黃王杰確定了目前研究對人體無害的藥,可以殺死蟋蟀,幾番天人交戰後,他決定利用香噴噴的米糠,加上少量的藥,放到有機農田的周邊。
黃王杰:「直接在這上面放上來。」記者:「牠聞到香味就出來了?」黃王杰:「對,牠聞到香味就出來,那吃米糠的同時,可能就把蘇利菌一起吃進肚子裡面,最好是用大自然的力量,讓牠去自相殘殺,那是最好的,可是真的找不到牠的天敵,那我們才只好,用這樣毒殺的方式。」
但有機蔬菜田的破壞者實在太多了,有效的抵制「蟲」滿為患,但遇上天災,黃王杰卻一點也沒輒;8月份剛好有學員來向黃王杰請教,如何種植有機蔬菜,偏偏老天不幫忙,一週一個颱風來攪局,這回又發布海上警報了,大夥兒怕颱風壞事,連忙搶收蔬菜。
學員:「沒辦法,天做的,你也沒辦法叫他不要做,今天拆掉,那明天颱風,明天再裝回去。」記者:「再裝回去喔?」學員:「對啊!」記者:「那你們都這樣總動員?」學員:「後天沒颱風再裝回去。」
實在也沒辦法想太多,大家加緊腳步,搶收進度千萬不能輸給颱風逼近的速度。學員:「看天公疼不疼你,疼你的話就不會破壞太多。」記者:「留一點給你們,留一點給我們採收,不可能的,颱風來的話,不可能留給我們,種田的也很辛苦,不是只有種菜的辛苦,種有機的更辛苦,種有機,沒農藥,也沒有污染的肥料。」
這是從黃王杰身上學到的精神,但黃老師沒空陪著搶收,因為他已經在另一頭,上演真實特技,赤腳爬上鐵架,一邊拆卸網子,一邊指揮學員,動作得跟上;除了克服蟲害,颱風的震撼也讓農民們大失血,想種有機蔬菜,心臟真的要夠強。
折騰了大半天,還要加緊趕工把菜包裝好,黃王杰打算在颱風來之前,把菜送到客人手中,黃王杰幾乎天天都早起送貨,遇上了颱風天,他更是督促自己送貨要快,今天的行程包括了台北和蘇澳。
過去四處叫賣,因為警察的一張罰單,讓黃王杰又轉念,想把健康的食物分享出去,他得做得更用心,繼續做宅配,靠口碑做生意。顧客:「他田很大?是嗎?好大好大嗎?有機沒毒藥。」記者:「比較健康阿?」顧客:「比較好吃,有機的蔬菜比普通的好吃,沒有苦苦的味道,比較健康。」
這樣熱情的顧客,也不是第一回碰上了,黃王杰甚至還幫老客戶,送菜到家裡,口碑就是這樣,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
顧客:「對這方面他很用心,因為有很多觀念,我也不太懂,有時候藉著跟他聊天,才知道很辛苦,種過這個菜之後,土地還要休息還要復耕,真的很用心,所以每次送菜的時候,我都很感恩他,因為他還要送過來給我們,我們不用到他的農田去拿。」
客人的讚美,是黃王杰最開心的事。黃王杰:「希望消費者都能去農場看,因為其實你說有機它很健康,但可是當你質疑你買回來的那包菜,那你餐桌那一盤菜,吃起來有沒有壓力,因為你質疑,所以我覺得你有壓力,那有壓力你吃起來怎麼會健康,那如果讓你來看了現場,那你很放心,筷子一伸出去夾那個菜,覺得沒有負擔、沒有壓力。」
颱風過境,土地需要修復時間,黃王杰的這片地沒躲過一劫,菜田幾乎泡水,2個月後的現在,是土地的修養期,黃王杰已經開始整土了,利用「蟲剋蟲」的種植方式,整片田已經符合他想要的生態。
當翻土機一通過,土裡頭的害蟲飛出來,就會被附近的鳥吃進肚子裡,堅守一物剋一物的概念,菜園外的一片竹林,也吸引不少農民們,跑來跟黃王杰請教。
黃王杰:「它會長蚜蟲,那蚜蟲就有瓢蟲來,那剛好竹子的蚜蟲跟蔬菜的蚜蟲,是不一樣的東西,所以沒有共通性,竹子再怎麼長,這蚜蟲不會去危害我們的作物,可是瓢蟲牠是什麼樣的蚜蟲都吃,所以當我們菜園裡面有蚜蟲的時候,它就會飛過去吃。」
黃王杰的「天敵種植法」讓他成為台灣十大傑出青年農民,也因為要求環境百分之百無害,這些被蟲子咬的坑坑洞洞的菜,也不能浪費,通通變成有機堆肥。
黃王杰:「兩個字嘛,就是忍耐,那如果長期耕作有機,就給他再加幾個字,就是忍耐忍耐再忍耐。」
黃王杰說,取之於土地、用之於土地,大自然就是這麼安排的,種田的學問也是如此,靠忍耐,靠大自然給飯吃黃王杰的堅持,讓35坪的小田擴大到1.7公頃,不用農藥,也讓害蟲無所遁形。
◤Blueseeds永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