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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念真情】樹欲靜而風不止 曹西平憶父淚潸潸

記者 李御榮 / 攝影 張志旻 報導
發佈時間:2007/03/22 19:32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當有年邁長輩臥病在床,相信絕大多數人,都會親伺病榻。藝人曹西平淡出演藝圈,回台中老家賣可麗餅,長伴老父的故事,你可能也還記憶猶新,算一算,曹西平的父親過世,2年多了,曹西平收拾心情,把陪伴老父親走完最後一段人生路的點點滴滴,化為文字,紀念他最愛的人。趁著空檔,曹西平重回父親起家的老眷村,原本想探訪兒時記憶,卻沒想到老眷村竟然破落不堪,下個月就要拆除曹西平不由悲從中來,落下眼淚,不捨的,是和父親共有的回憶。

藝人曹西平:「喔喔喔,熱情的姑娘,丰姿千百樣,像小花兒!」

載歌載舞,10幾歲就成名的曹西平,是父親眼中的驕傲,但在觀眾印象中,恐怕不如激動落淚的這一幕。曹西平:「爸爸,今天是父親節,你沒有拖累我,你絕對沒有拖累我。」

慢慢淡出演藝圈,陪伴老父隱忍7年,情緒有如潰堤河水氾濫,一發不可收拾,控訴4兄弟對老父親不聞不問,瓜分遺產大樓,竟連送終,都沒現身。曹西平:「父親從這個地方,打開鐵門,送走他的時候,心理感觸很多,就是說,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捧著遺照,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送他,跟我的好朋友,這個是我覺得最難堪的地方。」

記憶中的父親,高大英挺,軍醫退役開診所,賺了很多錢,全盛時期,光台中市就有10幾棟房子,身價上億,尤其,公園路上這家4樓醫院,當時至少價值3000萬,只是,時光過去,診所沒落了,曹西平在這賣過可麗餅,現在更又轉手他人,變化真的太大了。

一直到2年多前,老父親走了,都還念念不忘眷村裡的矮房子,那是他起家的地方,還有,過年團圓的溫暖味道。曹西平:「這裡面的每一家,我爸爸媽媽都很熟的,然後現在看到這景象,很…難過,因為其實有時候,眷村的生活是蠻快樂的,因為誰是誰,誰跟誰家有什麼事都知道嘛,誰家兒子考上哪裡,誰都知道,誰家兒子跟人家打架,誰家什麼未婚生子都知道,這是我家,我剛剛看到,我嚇一跳耶!」

打從父親過世後,再沒探訪過的老家,殘破如廢墟,野草藤蔓佔據,磚瓦破落,杳無人煙,19度的風雨飄搖,更顯悽涼。整整2年,沒再踏進的舊家門,上了鎖,卻關不住回憶,從小小的縫竄出,直入心扉。

用了好長一段時間,曹西平走出喪親痛,寫下陪老父親走完最後一程的故事,因為他知道,父親愛孩子,掏空心思。曹西平:「以前來到這裡,都是全家人好幾部車來,然後我們眷村的人會講說,曹醫生你好棒喔,你看你做的很好,你都沒有回來眷村住,有空回來住啊!」

偌大庭院,荒煙漫草,掩蓋了童年記憶,屋子裡,堆滿雜物,早分不清楚是誰的,或從哪裡來,老房子,就像老父親的離去,總有一天會消失。不過,父親雖然走了,但是親手縫的線疤還在身上,是永遠的印記。

曹西平:「這個是小時候的疤,你看,這個疤,這個疤,到處都是,都是爸爸縫的,你說這麼多愛,我可以忘記嗎?」

曹西平:「現在都搬去那邊了對不對?」眷村老鄰居:「現在都搬去了。」曹西平:「那楊伯伯有看到嗎?」眷村老鄰居:「你房子呢?」曹西平:「哪裡,我沒有房子啦!爸爸等不到了,爸爸沒福氣,等不到了。」

嘆息曹爸爸等不及眷村改建,也盼不到兒子回頭,看在曹西平眼裡,不捨又無奈。曹西平:「機場,走。」

為了陪父親,曹西平遠離台北,不接通告,牽著拄柺杖的老父親到處去每個地方,每張照片,都是父子共有的回憶,辛苦養大5個孩子,年老,卻只有老四相伴,這種無奈,可想而知。

曹西平父親曹培芳:「為他們花費那麼多精神,結果現在一個一個都走得遠遠的,實在我是為他(曹西平)抱不平,他實在太老實,又聽話又孝順,讓我講一句話,我今年已經83歲,沒有…,下次再沒有這樣講話的機會。」曹西平:「爸,你不要這樣說,沒事。」

老淚縱橫,讓人看了鼻酸,唯一一次上電視節目,曹西平父子相擁而泣,80幾歲的老人家,再不捨,也要細數其餘4子的不是,一輩子辛苦掙來的資產,全分出去,似乎也賭上自己的晚年餘生。

曹西平:「他說,你看,我自己的兒子都不給我錢,這不曉得是哪個姊妹,你看,裡面包錢給我這個老人,你覺得我悲不悲哀,他覺得,我這一輩子犯了什麼錯,為什麼我要受這種,這種折磨,我給孩子唸書,給他們最好的環境,我今天難道真的錯到十惡不赦。」

採訪前,信誓旦旦說不哭,淚,還是一滴滴滑落,因為,眼睜睜看著父親一輩子的心血全沒了,自己除了抱怨兄弟,竟無能為力。曹西平:「楊伯伯,我誰啊?」眷村楊伯伯:「認不認識啊?」曹西平:「誰啊?誰啊?」眷村楊伯伯:「怎麼胖了?」曹西平:「我誰啊?」眷村楊伯伯:「胖了啊,你曹西平啊!」

眼前這個91歲老先生,是眷村鄰居,也是父親生前好友,緊緊抓著曹西平的手,不斷說話。眷村楊伯伯:「住台北啊?買房子了啊?」曹西平:「嗯!」眷村楊伯伯:「你太太幾個小孩了啊?」曹西平:「呵呵,楊伯伯,你都不認識我了,我有幾個小孩,我沒有小孩。」眷村楊伯伯:「幾個太太啊?」曹西平:「幾個太太…,呵呵。」眷村楊伯伯:「那個時候,你爸爸呀,5個兒子,只有一個人送終,就你一個。」

淡淡的感傷又一次襲上心頭,父親和兄弟們的親情拔河,外人也看在眼裡,如今聽來,更不勝唏噓。

新大樓遠眺,可以看到即將走入歷史的眷村,過去一家和樂融融的團圓照呢?連輪廓也找不到了。曹西平:「我記得我打開,整理那個遺物的時候,我就看著那個紅包,我一直哭,你知道嗎,他沒有用我一毛錢,然後上面都是我寫,爸,你身體要健康,我現在坦白講,過年過節的時候,我真的很想我的父母親。」

台中公園旁,自由路和公園路的繁華已成過去,曹西平父子的記憶也從優渥,變的不堪回首,家務事攤在陽光下,父子兄弟對簿公堂,昔日鄰人稱羨的「曹醫師一家」,如今支離破碎。

拋不下對兄弟的不滿,和這委屈帶來的痛苦,曹西平對經營30年的演藝生涯,也沒有太多留戀,新書暢談「父慈子孝」的點滴,深深為父親抱屈。曹西平:「我不希望人家誤會,以為是說我爸爸不好,所以你看都沒有人來送他,只有我一個人送他,他不是那樣子的父親,不管你多忙,請你撥點時間給你的父母親,因為時間是不會等待的,他可能隨時離開你。」

曹西平:「我來看你啊,我是誰?」台中市老鄰居:「我知道啊,你是小四啊,曹西平啊,我從你小看到大,曹爸爸就專心賺錢啦。」曹西平:「只顧著賺錢。」台中市老鄰居:「他做醫生啊!」

賣掉的舊宅旁,父親最愛的手工白麵店還開著,只是,人事早已全非,曹西平在世上還有親人手足,卻讓他形單影隻,只有想到親愛的爸爸,在回憶中,彷彿才聽到,依舊有人為他喝采,在沒有通告的人生下半場,爸爸的愛,曹西平的懷念,常常相遇,他要讓這本書,留下這樣相遇的紀念。

#曹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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