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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w這一行】鬼斧神工!電影「質感師」 打造逼真場景

記者 林奕岑 / 攝影 王華麟 報導
發佈時間:2012/10/14 21:19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有一種職業叫做「電影質感師」,靠著一雙巧手,把崗搭建好,嶄新場景添入時間感,像是電影賽德克巴萊打造霧社村, 細膩的場景,彷彿讓人穿越時空回到過去,當初參與製作的陳新發師傅,原本只是片場油漆工,但他利用時間學習「作舊」,接下賽德克巴萊和星空等國片,搖身一變成為李安和魏德聖的首席質感師;如今的他,還跟著好萊塢師傅,希望從頭學,帶你來看,一個中年男子面對工作瓶頸,如何成功轉型的奮鬥故事。

電影「星空」:「你覺得,2個人之間的愛會消失嗎?」

電影星空,奇幻的現代童話,改編自幾米繪本,而將這獨特的畫風,化成片中場景的就是他,電影質感師陳新發。質感師陳新發:「它(星空)帶給我的意義是,這部國片的質感,是我們從頭到尾去完成的一部作品這樣子。」

電影「星空」:「陪我一起去看星星好不好?」

故事中小美和小傑,搭上火車穿越山洞飛往星空,令人目眩神迷,而這個山洞口,不說還真不知道,上頭佈滿的青苔全是阿發師傅,一手打造出來的,換到另外一個場景,小美教小傑跳舞的地點,就是這個教堂,從老舊的鋼琴,破裂的窗口,迅速製造時間推移。電影「星空」:「你看。」

最重要的一幕,小美爺爺的小木屋,阿發師傅根據著劇情,要打造出山林小屋,潮濕斑駁,卻又不到荒廢的程度,施工難度超乎想像。

陳新發:「它是搭在一個阿里山的管制哨再上去的,很多事情、很多東西,你沒有辦法一次拿到那個地方,去到那個地方,還要再爬山,爬山之後是在,有時候在山上,他每天早上好天氣,可是到晚上就下雨,中午就下雨了,那你必須穿著雨衣去突破,這些環境因素,去搞定這個場景。」

跟天氣對抗、搶時間施工,他在圍籬黏上栩栩如生的青苔,木屋的藍色外牆也製造出咖啡色斑駁痕跡,儘管外頭潮濕感重,但屋內還是一塵不染,這,就是阿發師傅心目中,老爺爺的家;陳新發不居功,他說一個完美布景的出現,得先經過美術指導,絞盡腦汁設計出場景,交由木工班去搭建,蓋好後,還有油漆班來上色,最後才是由質感師來「作舊」,所以質感師,又被稱為場景最後的化妝師,只是電影開拍時,台灣還沒有人可以獨立完成一部電影的質感製作,陳新發做到了,這也讓當時大膽採用,他的美術指導大為稱讚。

而要當一個電影質感師,可不容易,陳新發帶著他的團隊,從「做」中學。:陳新發:「所有的百葉窗,等一下先把它砂磨,那國樑你準備一些披土,磨的話,是很不平均的磨,不要磨到非常的平均,那只是一種比如說風沙吹過去的,一種磨損的感覺而已,那你們就不要磨到很平均。」

邊叮嚀,陳新發自己也拿起刷子開始動工,他說在片場作質感,最沒有的就是時間,阿發師傅親自示範,如何將這扇門,變成荒廢20幾年的廢墟。

陳新發:「就比如說在一條河的旁邊,好像我們承作一支電視的廣告,它是在威尼斯人旁邊,所以我就會把它的水氣,加進到我們的質感裡面,就比如說這個門的旁邊,它會有濕氣跟水氣,往木材的方向跑進去。」

記者:「那你現在噴水的是要製造什麼?」陳新發:「現在是製造一些鏽水留下來的感覺。」

他用咖啡色黑色以及橘色的顏料,交替描出深淺,也畫出時間遠近,最後再用火烤,龜裂的質感,立刻浮現出來,細部的處理完畢,接下來要全面潑灑上髒水,製造雨水自然滑落的髒污感,好了,大功告成,看看成品跟之前的比較,斑駁門板沾滿泥土,有著潮濕地帶特有的濕氣,門鎖上的鏽,還有把手的鏽水,水泥牆底部也都生出青苔,記錄了歲月的痕跡,感覺真的有經歷過20多年,久久沒有人出入的滄桑感。

要做出這樣的作品,陳新發也是經過好幾年的沉潛,在星空這部片成功以前,他更是一度在菸酒和檳榔中消沉,他從片場油漆工做起,一路幹到了組長,月薪6萬多,日子也算過得去,但週而復始沒有挑戰性的工作,讓他開始麻木。

陳新發:「你一片木板或一片水泥牆,第一個來就是披土,第二個就是塗刷油漆,第三個就是等老闆領錢,就是這樣子一個步驟,當你體力消耗完了,就是被淘汰了,其實每個人到了40歲左右,一個中年危機,會想說如果你沒體力就是被淘汰了,你會去想說怎麼去延續這個勞動的生命嘛,那當然另一方面自己對古蹟的興趣,也是一個我會轉行到這行的一個基礎。」

喜歡古蹟,讓陳新發找到人生另一個出口,閒暇時他四處逛古蹟,駐足觀察古老建築的細節,拍照、紀錄,回來後便拿著木板,一個人拿顏料猛刷,努力嘗試製作出古蹟質感,就在這過程,他發現原來他可以,不只是個油漆工,還能擁有設計和創作的能力。

他夢想成為一個質感師,只是台灣電影業並沒有發展,讓他苦無發展機會,大部分的時候,他都是接拍廣告和MV,但就在這時候,一部改變他的電影開拍了,那就是「賽德克巴萊」。

阿榮片廠老闆林添貴:「時間到了,他們(日本美術團隊)沒有時間,他們要回日本,所以剩下的大概10%至20%的一個工作量,還沒有做完,最後的收尾,那時候我跟製片他們都很熟嘛,黃志明啊監製說沒關係,我們這邊有一個叫做阿發,那你試試看,叫他去碰碰看。」

陳新發:「魏德聖導演這麼有膽識的去拍,這麼大的一個片子,所以我很希望去做他的東西,只是剛開始我們並沒有那個機會,畢竟我們的技巧還沒有人家,那麼厲害,但是到後來我去接觸到這個,才會看到說這麼多人,這麼厲害的人在這邊,你必須要去進步才能接軌,接到他們所謂質感的部分嘛。」

日本人走了,陳新發硬著頭皮上,公學校、宿舍、武德殿,尚未完工的部分,還有埔里街頭的大景,都在他手裡如期完成,雖然不能說作到100分,但卻也造就了他的下一次機會。

當李安執導的大片,少年PI的奇幻旅程,來台取景,陳新發立刻就被引薦過去,一開始還以為可以一展長才,沒想到卻是震撼教育,英籍藝術總監一句「台灣電影就是有你這種人才會發展不起來」,讓他備受打擊。林添貴:「他那個藝術總監,常常就是會刁難他們,也不是說刁難,就是觀念的溝通嘛。」

陳新發當時在業界,已經有一定地位,但卻被英籍師傅當成學徒對待苦悶心情可想而知,大哭幾場、大醉幾回,陳新發想想,如果要就此放棄,一輩子都會抬不起頭,那麼,不如乾脆一咬牙將40歲的自己,重新歸零、重新學習。

陳新發:「突然放棄掉這些東西,其實是很違反自然的一個原理啦,所以會讓自己痛苦一陣子,這樣子,可是後來真的是要把它,要把之前的放掉,再去作後面的,那個才是正確的一個方式。」

就這樣苦幹了半年,他的努力終於受到肯定,好萊塢師傅在看過他的作品後,對他說,「你可以了,以後不用再找我確認了」。記者:「那後來李安的態度,他看到你的場景之後?」陳新發:「當然他是一個國際級的人物,他只要覺得OK,你就會覺得很肯定了。」

40歲之前的他,對工作麻木,40歲之後的他,因為一顆肯學習的心,讓他躍升台灣首席質感師,雖然人家常說,不是沒有才華只是缺乏機會,但當機會來臨時,你是否能像他一樣,做好準備、把握機會,當他畫筆一揮,畫出了質感,也畫出自己不一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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