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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腳印】鯉魚山下假日農夫 與土地和平共存


發佈時間:2012/10/01 13:18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好一幅充滿天倫樂的畫面,這樣的世外桃源,是他們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他是陳寶匡,今年40歲,大學在台南成大念都市計畫系,退伍後回到花蓮當起公務員,但是7年前開始,他的田園夢越來越強烈,終於用自家的房子去抵押、貸款,買下了花蓮鯉魚山下的一片土地。

陳寶匡:「畢竟要存一筆錢買一塊地,在現在這個情況下,它的成本負擔會非常的重,或是存錢到一定數量後,會追不上土地漲價的速度。」

要做就要快,陳寶匡第一步,解決了錢跟土地的問題,當初選這塊地,是因為山後有水,所以他請朋友幫忙弄來挖土機,盡快地引進了流水。陳寶匡:「開墾的第一步,我就是挖這個S型的生態溝,因為我覺得水有進來的話,所有的植物都才會進來,這地方才會豐美。」

不過從來沒當過農夫的他,對於要怎麼把一塊田從無到有,或是對於樹種的差異、昆蟲的種類,很多並不是那麼瞭解,往往就是從做中學。陳寶匡:「其實我們不需要太設限,或者是把目標設得太嚴謹,他必須要帶給我們什麼樣的效果,譬如說我們種一棵樹,那我們只要多種樹,每一棵樹或是不同的樹種,就會帶來不同的意想不到的體驗。」

不是要把話說得瀟灑,而是陳寶匡這個農夫真的很隨性,像是在引進老溪的溪水之後,出現了很多農夫最不想見到的福壽螺,但是他沒有企圖趕盡殺絕。

陳寶匡:「第一年、第二年福壽螺非常的多,因為它水不是那麼的深,水溫就會升高,裡面就非常多的水藻、福壽螺紅色的蛋,剛開始的情況不是想像的這麼的好看,因為自然的演替,福壽螺慢慢的消失,台灣的田螺、三角螺、大肚魚也進來了,最近蛤蜊也進來了。」記者:「都是自然的就這樣子?什麼都沒有做?」陳寶匡:「什麼都沒有做。」

原來不處理,也可以是一種解決方式,是陳寶匡從自然裡學到的一堂課,而到底該種那些果樹,他也不是都有全盤計畫,有些是剛好成功了,有些是失敗了以後才懂,原來不適合啊!

陳寶匡:「當初我們也種了一些浪漫的、夢想性的藍莓啊,一些比較心中想要的,但是並沒有像我們預期中的成長,所以我們還是覺得,適地要適種,這就是夢幻的、浪漫的。」記者:「這叫蘋果樹?」陳寶匡:「對,我7年前種下它,到現在還是這麼大,其實它還是不適合平地。」

這些關於土地跟水果的適合與否,他不從書上學,而是從實際的實驗裡懂了,他還做了一個堆肥的實驗,發現有堆肥的菜葉特別粗壯,也不容易受到蟲害,另外沒有堆肥的,真的被啃蝕嚴重,於是又找出了最適合假日農夫的堆肥方式,把家裡1個月的廚餘全部倒到土壤裡,然後什麼都不用做,再過1個月,就可以在上面直接種菜了。

陳寶匡:「我們種菜盡量不加肥料,這就是我們接下來想要用比較簡單的方法,這就是我們草原農法。」

種在綠籬旁的火龍果樹,也一樣什麼都不做,不噴農藥、不施肥。陳寶匡:「這是火龍果,就是我們剛剛吃的火龍果,因為它沒有包,所以賣相會不好,因為它太甜了,所以有很多螞蟻,對,很多螞蟻,但是我們沒有時間去包,但螞蟻其實也幫我們證明它真的很甜,綠籬就是我們都可以不用去管它,可是它卻可以這樣的結實纍纍,真的什麼都不要去管它,就是我們只要把綠籬種下去,把環境顧好,它就自然會大鳴大放。」

很難想像生機蓬勃的背後,道理這麼簡單,這類似老子的無為而治,又是自然的另一堂課。陳寶匡:「我們想要做的是生態很豐富,反而是結實纍纍或者是很豐盛來取代那種花枝招展,所以感覺到這整片的風景,不會是那種堆砌出來的美,或者是很需要維護的美。」

或許很多人心裡不是沒浮現過像這樣一個當假日農夫的夢,但是只要想到一週工作5天,僅剩的假期得拿來照顧這1200坪大的土地,就打了退堂鼓,陳寶匡坦言,肢體勞動當然累,所以在這塊田地上的活動,必須用更簡單、復古的方式,因為假日農夫,顧名思義,只有假日有時間來照顧,有限的時間得好好分配,所以栽種果菜選擇簡單的方式,假日來了,就是拔除佔據生態池的藻類,意外強勢,遮蓋了雞寮的野薑花,也只能不管它了。

陳寶匡:「來這塊地上面,那個累、那個辛苦,跟在辦公室、跟在家裡那種辛苦勞累是不一樣的,在太陽底下的辛苦勞累,那個是跟太陽接觸的勞累,是不會累的勞累,所以我常用平衡來解釋,我做這塊土地的一個解釋吧。」

套句電影名言,只要有心,人人都可以是假日農夫,因為並不是要什麼都懂了,才可以進入田地,而是因為進入這塊田地,自然就會因為它,而去學習各種事情。

陳寶匡:「一塊地上面可以產生出來的知識或產生出來的生活,太多樣了,它不是說只有一個種菜或蓋農舍而已,它可以玩的東西太多太多了。」記者:「所以一塊田做什麼?」陳寶匡:「我覺得它可以變成你生活的一部份,妳可以在這邊發展你所有的生活。」

這麼看起來似乎有點太輕鬆,其實當然也面臨過困難。陳寶匡:「這個樟樹就是當初買來其中一棵,種下去之後2、3年之後,沒想到颱風一來,就倒了,所以現在這個形狀是倒了之後的形狀。」

大自然的反撲難以預料,但也讓陳寶匡更加學習到,愛這片土地。陳寶匡:「當我們人為去割草的時候,植物它會知道的,它會感受得到,我們人要開始去侵略它,還是我們在做什麼事情了,它會知道。」

頭一年裡,陳寶匡滿腦子想的都是這塊田還可以做什麼,而且很幸運地,當時他的女朋友很支持他,一開始陪著他找地,後來也成了他的老婆,兩個人的婚紗照甚至就是在這裡拍的。陳寶匡:「她喜歡的事物跟我不太一樣,所以農地體驗是不一樣的,只要我覺得目標一致的話,其實那個衝突跟磨和會慢慢變少。」

其實要說,這塊田也像是為2個孩子預備好的,出生的時候,田地雛形已經完成,等孩子越來越大,森林也越來越好玩。陳寶匡:「不怕他掉下去,不會啦,哥哥不會,掉了好多次了,小時候。」

兒子在S型水溝旁跳來跳去,沒一個大人擔心,甚至也讓他拿鏟子學著種高麗菜。陳寶匡兒子:「阿爸,幫我用,來這邊,挖洞了。」陳寶匡:「啊,這棵不行了,這棵壞掉,再種一次,我們之前看人家小朋的玩具是鋸子,玩具的鋸子,他就跟我說,阿爸我們拿的是真的,讓他去嘗試,知道他危險、痛楚,他就知道怎麼使用了,只要他想做的事情,他都會想辦法去做,所以妳去阻止他,還不如跟他講它的危險。」

記者:「哇,這個蜥蜴好可愛喔,陳先生你看,你看這個蜥蜴。」陳寶匡:「哪裡?」記者:「小隻的蜥蜴好可愛。」陳寶匡:「妳抓牠後面。」記者:「牠不會動?」陳寶匡:「不會,你抓牠後面,好,放牠走吧,放牠回家吧,好,回家,回家,回家。」

在這塊田地上,小朋友不怕水、不怕髒,自己撩起褲管就走進池裡,學著用魚籠抓魚,但也學到愛護生物。陳寶匡:「用力拉,拉出來,有魚,有魚,有魚,有小魚,小隻的魚,你看,很小吧,小小的,再跟牠放回去了,輕輕的,不要很重喔,痛痛的,魚也會痛痛,哥哥有沒有聽到 ,要輕輕的。」

少子化的趨勢,很多父母親捨不得孩子跌倒、摔傷,為孩子準備好了一切,但是陳寶匡說,在田野間奔跑、玩泥巴,其實也就只是很多人小時候做過的事,動手做,勇敢的去跑,對孩子來說,是很好的體驗。

陳寶匡:「在我們父母親的視線之下,我覺得我們可以盡量的告知這個小孩子哪些是危險的,在父母親的監督之下,告訴他怎麼勇敢,怎麼去躲避這些危險,讓他有多一點勇敢的機會,那我覺得這個對未來是一個好事。」

陳寶匡:「一直抱著爸爸大腿笑,真的是野小孩,走啦,走啦,起來,我們去拔葡萄柚了,你敢這樣子。」

對孩子而言,這真的是玩樂的天堂,但不只是孩子,很多長輩們,也在這裡得到心靈的平靜。陳寶匡:「阿姨啊、舅舅他們,老婆他們的家人,就一個家族跟一個家族一起,每個假日都來啊,每個假日,每個假日這邊就很熱鬧,有的朋友也會來這邊串門子,所以說家人黏在一起,有一塊田,像這樣的年紀,他們也喜歡這樣的生活。」

陳寶匡:「哇!好棒喔,我們的麵要起來了,藥膳麵來了,阿姐,妳做的黃金蛋對不對?他最有名的,這是我特別交代的,我只會做黃金蛋。」

中午到了,每個人帶幾道準備好的小菜,麵裡下的是從菜園裡摘起的地瓜葉,一邊享用自己好幾個假日的心血,一邊話家常,福州話很像英文。陳寶匡:「see you again,福州話也是喔,see you 就是醬油,again就是太鹹,醬油太鹹。」

假日的生活就是這樣,到這裡看顧菜園果樹、拔拔野草,勞動身體,然後坐在一旁,欣賞孩子可愛的模樣,其實有些長者,年輕的時候經歷田園生活,累怕了,再也不想接觸土地,但剛好陳寶匡的家人都很支持他的這個田園夢,然後也成為夢裡的一部份。

陳寶匡:「母親她是滿喜歡,也贊成我做這個事情的,因為我父親他當初很想要有一塊田這樣的夢想,但是後來他過世了,所以我媽媽也希望說我來圓他這塊夢,所以家人都支持。」

而且每個人的分工,渾然天成。陳寶匡:「像我媽媽她不喜歡種菜,可是她喜歡剪剪花、剪剪草,像我岳父、岳母他們是喜歡種菜,所以大家是分工,各自做不同的事情。」

為什麼會這麼想當農夫,陳寶匡說,就是念大學的時候離開了花蓮,加上念碩士的時光又好幾年,讓他深刻的感受到離田園太遠了,才這麼急切的想重回大地懷抱。

陳寶匡:「小時候家裡是三合院,後面就是有果樹、有樹、有小溪,有那些蟲鳴鳥叫,我享受那些美好,長大之後我有能力,我希望把那些美好回復起來,我讀書的這個階段,跟田園、跟自然是切斷的,當我當兵回來之後,我覺得我很渴望去恢復田園,回復自然這段。」

不過即使是回歸田園,7年前跟現在的心態上,還是有所不同。陳寶匡:「剛開始去開墾一塊田,那時候是想要展現自己的力量、展現自己的才華,當一個男子漢,後來經過了結婚、生小孩之後,現在的想法已經不是在乎那個男子漢,而是我們希望給別人力量、給小孩子力量,給家人力量,給朋友、給有興趣投入這塊田的那些人力量,因為現在的想法也慢慢的成熟了,我希望這塊田,未來是朝向越簡單的方法來做農耕,越復古的方法來過生活,越自給自足的方式,讓家人來體驗這種,從最精簡的生活體驗出各種最...人生的比較重要的一種人生吧。」

所以雖然有些果樹結實纍纍,有些怎麼也長不大,但能不能豐收不是重點,真正的果實,是實現這一切的過程,是在照顧田地的過程裡,長輩透過務農重溫兒時回憶,孩子在土地上奔跑歡笑,而在這麼自由的發展過程裡,只有一個概念,是陳寶匡堅持要遵守的。

陳寶匡:「最重要的是一個,我覺得要對大地要忠誠,所謂對大地忠誠就是,我不是輕易的就在這個地上消耗它,我們想的事情不是總是要消費它,我們想的不是經濟利用,我們對這塊土地,善待它,有水進來、有樹,甚至我們可以回饋給昆蟲鳥禽一起享用,我覺得這是對大地忠誠,有了這樣的心態,我所做的規劃,對這塊土地才是一個長長久久的一種長遠的營造,人生活在這樣的土地上,才會幸福快樂。」

接近土地,不是征服,而是共存護生,假日農夫透過土地和陽光空氣水的交流,體悟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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