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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男虐死大追蹤】不能說的秘密! 役男活生生虐死大追蹤

記者 丁學民 / 攝影 盧宏昌 報導
發佈時間:2013/07/27 00:32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陸軍下士洪仲丘枉死案,延燒至今已經快要一個月了,軍檢和桃檢合力偵辦,進展卻難突破,真相始終未明,洪仲丘的姐姐洪慈庸會同律師顧立雄前往桃檢提告,希望藉此加快偵辦速度,但軍檢似乎仍舊牛步辦案,軍方提高約談層級,卻離案情明朗還有一段長路要走,目前遭到羈押的涉案人有542旅副旅長何江忠、旅部連連長徐信正、上士范佐憲、269旅禁閉室戒護士陳毅勳等4位,「役男虐死大追蹤」特別報導,我們為您深入探究這其中到底有多少不能說的秘密。

洪仲丘母親:「每次想到他是這樣回來的,我就心疼、捨不得,我想說他怎麼那麼可憐。」

在兒子靈堂前的洪媽媽心碎了,原本該是開心的迎接孩子退伍回家,但為何洪媽媽迎回的竟是一具發紅、腫脹的冰冷遺體?洪媽媽:「我一個好好的小孩,怎麼當了11個月的兵,竟然就這樣沒有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身體一向強壯的洪仲丘,為什麼會就這樣失去生命呢?時間拉回6月28日,還有7天就退伍的542旅下士洪仲丘,因為攜帶照相手機,遭到營區正門衛兵查獲,被關進269旅的禁閉室,6天後竟然罔送性命。

同梯劉烜揚:「我聽到的就是我們連上這2個士官長跑去找副旅長,講說洪仲丘平常在連上的時候,都直接把智慧型手機拿出來滑,就是感覺他很囂張,不把長官放在眼裡,他是這樣子跟副旅長講,那副旅長當然就信了,沒有去查證,所以副旅長信了,就覺得這個人很過分,所以一定要把他拿去送禁閉。」

洪仲丘所持有的是有照相功能的傳統手機,並不是智慧型手機,但還是給了范佐憲上士和陳以人士官長一個將洪仲丘送入禁閉室的藉口,真正讓洪仲丘遭到魔鬼般惡整的主因,則是6月26日舉辦的這一場離營座談會。

洪仲丘姊姊洪慈庸:「在弟弟那個離營座談會之前,有和其他人做討論他大概要講哪些事,那有個部分他就是想講帳務處理的問題,我聽說是這樣,他有這個心去講。」

正義感促使洪仲丘在離營座談會上暢所欲言,將軍中管理不當,以及上士內務凌亂等等事項一一細數,引發早就對洪仲丘積怨已久的范佐憲更加惱怒,向542旅副旅長何江忠進讒言,而何江忠也在沒有查證之下,下令要將洪仲丘送進禁閉室。

但送禁閉前需要先體檢,體檢報告合格後才能送辦,算一算,27日才體檢的洪仲丘,報告需要7天出爐,到時候還來不及關禁閉,洪仲丘就退伍了。

於是傳出范佐憲用飲料攏絡軍醫院,以半天時間拿到體檢報告,順利在28日將洪仲丘送進禁閉室,醫院的監視器拍到范佐憲的畫面,這時距離洪仲丘退伍只有7天不到。

洪慈庸:「沒有相關的勤務,出現在那邊,然後和護士交談得很開心,在裡面可以在那邊聊天聊那麼久,出來就帶著飲料走,那我想正常人都應該知道說,這裡面應該不單純。」

醫院的監視器拍下,10點57分范佐憲和陳以人穿著迷彩軍服出現,只拍到背影, 當時2人都空手,11點18分飲料店送來9杯飲料,11點21分2人拿著飲料離開。

洪慈庸合理懷疑,就是因為這樣,弟弟的體檢報告才會半天就出爐,這樣的體檢報告數據是否準確,沒人在意洪仲丘的身體能否受得了強度高的操練,這些軍官只想給洪仲丘一點顏色瞧瞧。

國防新聞網總編陳東龍:「這麼久沒打仗了,大家都不知道軍人作戰才是本務,他們現在認為說,他的本務是把眼前的事情弄得有聲有色,就禁閉室來說,我現在在禁閉室,我要如何弄得有聲有色,我整天沒事,我唯一面對的是這幾個調皮搗蛋的人關起來,那既然你們調皮搗蛋,那我就讓你們好好活動個夠,明明天氣太熱,他們就覺得你們這些不聽話,我就是要修理你,就讓你們去曬曬太陽,但是禁閉室這麼久以來,老實說並沒有操死過人。」

原本立意良善、教化偏差行為的禁閉室,在269旅被當成展現官威的整人地獄,洪仲丘最後的6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禁閉室的課表上,原本的讀書心得時間,全都因為要惡整洪仲丘,改成了體能訓練。

7月1日,洪仲丘從禁閉室被帶到操練場,由戒護士陳毅勳、李念祖、李侑政執行80分鐘的操練任務,洪仲丘曾反映腳痛,但戒護士陳毅勳卻叫他換腳跳,還指使李念祖、李侑政幫忙拉筋,強迫繼續操課。

洪仲丘父親:「7月3日那天早上,洪仲丘在做伏地挺身的時候,有做到10下的時候,說有舉手求救,結果他的戒護士以為他是假的,可能是這樣啦,以為他是假的,再請他繼續做,做到30下以後,他又趴下去了,他又舉手一次,說他沒辦法,那他(戒護士)就說,你剛才說10下你不行,叫你繼續做,做到20下都還能做,做到30下,那你繼續做。」

洪仲丘父親:「下午的時候,操練的時候,也有跟他舉手2次求救,結果他都不理會,繼續操他,有說要喝水,下午一個小時看起來是沒讓他喝水,在那麼炎熱的情況下,致使他嚴重的中暑。」

洪爸爸說的洪仲丘舉手是為了求救,但最高檢察長曹金生第一時間卻是這麼解釋。最高檢察長曹金生:「操課人員代為壓腿,以利其操作仰臥起坐,並非是求救。」

曹金生的說法令人難以置信,接著同房禁閉生看不下去,打電話向立委爆料,還原真相。

同房禁閉生:「他差3天就退伍了,他不會拿自己生命開玩笑,他就突然講這句話。」記者:「在哪裡講的?」同房禁閉生:「就還沒進去浴室,他們就都沒有進去浴室,不過他們是朝那個方向走。」記者:「他是很大聲的那種?」同房禁閉生:「對對對。」記者:「是大聲跟管理士講話嗎?」同房禁閉生:「沒有,那時候是緊張,講話特別大聲,他不是嗆管理士。」記者:「那時候戒護士、管理士有沒有去給他關心或急救?」同房禁閉生:「都沒有,他們好像去找氧氣鋼瓶,我們在事情還沒發生的時候,那個冰桶、氧氣鋼瓶都是放在禁閉室外面的。」

同房禁閉生指出,洪仲丘倒下前身體抽蓄、口中念念有詞,恐懼和憤怒夾雜、罵聲連連,但口說無憑,禁閉室的監視器呢?是不是可以用畫面來還原真相?

曹金生:「7月1日那個錄影帶是機器連續錄的,中間的確有一段是黑白的,至於7月3日,他操課的那個所謂的30分鐘,那不是消失,那個洪仲丘身體不適的時候,他倒下的地點沒有監視錄影帶。」

最高檢察長曹金生記者會上挑明了說,洪仲丘倒下去的地方沒有監視器拍到他最後身影,而關鍵的7月1日那80分鐘的操課畫面,又為何會呈現一片黑畫面呢?

立委陳亭妃:「洪仲丘死亡的隔天,基本上政戰主任有叫人把它刪掉。」曹金生:「如果是有人為的,那誰該負責?這個如果是機器的問題,那請問我們能辦誰?」

將問題導向機器出錯,曹金生之後的發言不斷跳針,重複地說沒有畫面。曹金生:「沒有畫面、沒有畫面。」

軍方甚至一度提出,只要大雨、打雷,機器就會自動關機的荒唐理由,推諉塞責的企圖明顯。顧立雄:「軍檢的調查沒有辦法讓家屬和告訴代理人信任,事實上也沒有辦法以昭公信。」

16台監視器,3台關鍵位置的鏡頭,在關鍵時刻所錄到的全部呈現黑畫面,天底下真有這麼巧合的事嗎?而法醫的驗屍報告又是如何呈現洪仲丘的死因呢?

法醫高大成:「今天這位洪先生大體,他已經輸血了1萬5500c.c.,所以他所呈現的樣子是一個DIC,然後輸血所造成的一個大體而已,所以沒有辦法呈現原來的面貌。」

驗屍報告顯示,洪仲丘是中暑死亡,軍方竟然打算以意外結案,台大醫院創傷醫學部主任柯文哲看過報告之後指出,死因除了操課過度、沒有獲得休息和補充水分之外,報告上的鈉離子也呈現弔詭數據。

台大醫院創傷醫學部主任柯文哲:「他在7月3日之前,前3天到底有沒有吃飯,他被關幾天,他那幾天有沒有吃飯、進水,這數據看起來很奇怪,因為理論上脫水,鈉離子要變高,怎麼鈉離子變低?」

鈉離子變低,表示洪仲丘死前有喝水,以天成醫院病歷顯示,洪仲丘體重超過90公斤,鈉離子128計算,柯文哲懷疑洪仲丘死前可能被灌水,並且至少灌了8.4公斤的水。

高大成:「我們的期待,因為他是一個中暑所造成的死亡DIC現象,所以我們的期待是在天成醫院的時候抽血,那時候還沒死亡,他的鈉應該是在正常情況有高一點,也就是說他竟然比較低,就表示說有喝水,不是沒有,本來錄影帶是說不給他喝水,但最後檢查反而有喝水,所以是不是這個期間有大量給他水,因為要將那種程度需要8公升的水,在1、2個小時要給他8公升,或者是說一整天給8公升也不簡單。」

高大成進一步指出,洪仲丘的肺丟到水裡會沉下去,代表沒有空氣,直指他是被淹死的,而法醫石台平則是認為肺臟積水是結果,不是原因,找來葉克膜權威、台大醫師柯文哲提出反駁,說明這是裝葉克膜後的影響。

柯文哲:「坦白講,如果沒有裝葉克膜,估計他進三總,活不到30分鐘大概就死掉了,那以三總的立場,當然是死馬當活馬醫,為什麼一切開,血水都蹦出來,因為這個整個組織都是血水,所以他那個是休克的病人裝葉克膜的併發症。」

柯文哲:「這一定裡面還有事,這個除非大家講實話,不然不會有真相。」

死因眾說紛紜,柯文哲直指這其中絕對有讓軍方說不出口的可怕真相,檢驗數據明白呈現,洪仲丘在倒地之前,身體就已經明顯出現狀況,為何還不停止操課、盡早就醫?

TVBS獨家找到542旅的衛生連退役士兵,說出他當天所看到的情形。退役士兵:「他們要打電話到我們的安官桌,但問題是我們的軍線根本是壞掉的,於是他們就要花時間去找出我們連長的電話,衛生連連長夏自強的電話,可是他們花的時間到我們醫官到的時間,大概有30分鐘這麼久,我強烈可以懷疑,他們中間的過程救護士是不是有做什麼疏失。」

難道壞掉的軍中通訊會是最後將洪仲丘推向死亡的關鍵嗎?7月3日早上就通報出問題的軍線,怎麼會到下午還沒人來修?導致當天傍晚5點15分,洪仲丘操課結束後身體不適,一旁戒護士想打電話到衛生連找醫官,卻苦於軍線不通,只好急忙找電話,打給衛生連長夏自強。

等到連長接到電話,再打給呂孟穎時,已經是5點45分,5點45分救護車出發,醫官呂孟穎在5點50分抵達禁閉室,看到洪仲丘躺在走廊地板意識不清,6點鐘醫官緊急判定將洪仲丘後送送到天成醫院,但為時已晚。

退役士兵:「當時他抬出來的時候,他的意識是不清的。」記者:「沒有任何知覺了嗎?」退役士兵:「他可能當下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記者:「還認得人嗎?」退役士兵:「我想應該不認得。」

軍中電話不通,導致洪仲丘光是在營區就浪費了30分鐘的黃金救援時間,到醫院時已經意識不清、回天乏術,到底誰能負得起害死一條年輕生命的責任?

國防部的辦案效率跟不上民怨累積的速度,太多的案外案爆發,讓國防部措手不及,與論批到哪,辦案才跟著辦到哪,危機處理機制荒腔走板、疑雲重重,但國防部顯現出來的態度,從范佐憲在靈堂上還能偷瞄鏡頭的態度,就足以證明軍方對逝去的人命毫不在乎。

7月20日,洪仲丘往生後的第17天,南北串聯3萬白衫軍,齊聲上街為洪仲丘討真相,這是台灣網路串連上街訴求的最高人數,洪仲丘的姊姊在晚會中謝謝大家的支持。

事發至今,洪姊姊日以繼夜的努力追真相,3度調閱監視錄影帶,花了16個小時看畫面,卻看到一肚子氣。洪慈庸:「需要給我們大家一個說法,為什麼會是陸陸續續的變黑?他說不是人為,那請問是什麼原因?那為什麼前後都是正常的,那個訊號到底有沒有問題?有沒有人為去把訊號拔掉?這我們都覺得非常質疑,他都把我們當白痴嗎?」

面對鏡頭,勇敢質疑軍方的辦案態度,不為別的,只為了替弟弟找出真相,會同律師到桃檢提出告訴,只希望有桃檢的加入能讓事實真相加快明朗。

律師顧立雄:「監視錄影帶的部分當然提出,對軍中日誌我們也感到質疑,另外對整個體檢的過程何以如此迅速,相關數據在下午時間才剛檢驗完畢,為什麼短短的1、2個小時之內整個就能判讀完成,體檢報告就能做成?當然我們對於救護車,在行政調查報告中的救護車沒有鳴笛,是不是有車速過慢的情況,我們也一併查明。」

洪慈庸:「因為今天弟弟死的不明不白,我們家屬根本都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什麼事情,那他們憑什麼來跟我們談這些東西(賠償金),所以我們這些東西我們暫時都不會跟軍方來談,因為我覺得他們現在只想要息事寧人。」

軍方不斷的為自己設定停損點,企圖以一億國賠來平息風暴,但事件發展卻猶如滾雪球般的無法停止,像剝洋蔥一樣,越接近核心,牽扯出的人越多,揭露出的軍中秘辛也如同辛辣的洋蔥,讓人越聽越流淚。

事發至今將近30天,有力證據石沉大海,真相尚未浮現,而軍檢單位 還沉溺在自我的封閉世界當中,持續累積的龐大民怨,更凸顯出軍方牛步調查、跳針辦案的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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