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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腳印】社頭襪子新開始

記者 廖盈婷 / 攝影 劉文斌 林煌賓 報導
發佈時間:2013/07/21 22:20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社頭巷弄間老舊的民宅,開了門都在拚經濟,這裡發展織襪歷史超過50年,劉信佑就在這裡撐起他的家。

一台台織襪機,一個小到擠不進5個人的廠房,過去做襪子大多得靠手工,現在至少有一大半的麻煩事可以靠機器,但也夠讓人忙的了。劉信佑妻子蕭丹:「白天要顧小孩、煮飯、帶小孩,還要顧成品,大部分都是顧晚上,所以以前是24小時在做襪子,很辛苦,你不知道。」

當年在社頭只要肯做就有飯吃,劉信佑和妻子白手起家,襪子織好了得一個個把線頭挑掉,一雙雙順好,這是機器很難取代的,本來劉信佑在一家大襪廠服務,遇上石油危機,工廠倒閉,為了生存,只好自己買中古機器,負責提供「製襪原料」,但在台灣加入WTO後,廉價襪子競爭激烈,劉信佑只好開始,在家裡頭生產襪子,那時候幾乎每走幾步路,就看到一個家庭靠著幾台機器,做起代工,隨著生意蒸蒸日上,劉信佑還接了好幾家國際大廠的訂單,但跟許多工廠一樣,為了競爭,必須外移大陸,沒想到訂單滿檔的榮景沒過多久就面臨越來越多的削價競爭,工廠差點經營不下去。

劉信佑:「很競爭,不做又不行,因為訂單不接,我們工人沒法賺啊!不能賺,我們不知道怎麼對工人交代,所以拚到幾乎喔,一雙襪子賣到5角,5角就沒賺了啊!」

流血競爭一直到95年,幾乎快支撐不住,看在兒子劉晏良眼裡實在不捨,本來出國學的是機械,劉晏良還是決定回台延續父親的襪子事業,第一件事就是結束大陸工廠,全力在台灣打拼。

劉信佑:「他們年輕,他們比較有一些國外的知識,回來我們就家庭會議,以前做過那麼多大的品牌,怎麼沒有辦法把我們家的產業發揚。」

想到大批合作的工廠,還有跟了幾10年的員工,如果繼續低價競爭,遲早得面臨倒閉,家庭會議討論的結論是,老工廠必須轉型,從小沒做過襪子,劉晏良重新跟著老爸學起,盯工廠、學用機器、翻襪子,劉晏良發現,許多社頭老師傅會留一手,擔心織襪產業沒落,於是大膽建議父親,把襪子製程通通攤在陽光下,成立觀光工廠,吸引人潮,也順便賣襪子。

劉信佑:「當時一些朋友,他知道我說要開襪子(觀光)啊,一般都建議我說,啊!你腦袋壞了,賣襪子誰要買啊,社頭做襪子那麼多。」

劉晏良:「這些投資在前輩眼中,是覺得是種浪費,他們會覺得,這是遙不可及的任務啊,你是在襪子窟裡面賣襪子,大家隔壁鄰居,都有人家可以穿襪子,甚至拿到免費的襪子,結果你是在襪子窟裡面,在社頭這邊賣襪子,人家覺得不可思議,前輩每天早上,第一個時間就是騎摩托車,經過我們門口,看一下你有沒有客人啊,你什麼時候要倒啊,甚至還問我,你一個月營業額夠不夠你付那些員工啊!」

父子兩決心要做,不管怎麼被當笑話,一家人大團結,先是規劃怎樣讓襪子的製造過程完整呈現,手工或是機器怎麼搭配,還要運用巧思,讓來參觀的人也能動手做襪子,也讓這個產業「傳承」下去。

劉晏良:「傳承是一種任務啊,我們的目標,也是要把家庭顧好,從以前爸爸給我們的觀念就是家庭要穩住了,你才有辦法發展下一步,所以我們對觀光這一區就是認為說家庭很重要,所以我們可以看到都是親子同遊。」

親子同遊,要讓大小朋友都聽得懂,解說就很重要了,劉信佑把自己的織襪功夫「大解密」,小從選材質、編織、車縫到染整、縫襪口,全都得不藏私,就算已經可以用機器取代的部分,最古早味的做法也得忠實呈現。解說人員:「我們一支一支套上定型版之後,就加溫加熱進行,時間大概4到5分鐘。」

儘管只是展示,老爸出了名的堅持品質,也要讓大家親自感受,不過開始經營觀光工廠,劉晏良的龜毛程度,可一點都不輸給老爸。

劉信佑:「做技術的有些,像我都沒有100%,比如說差一點點,我們就是要重來,所以我認為是這樣,所以他們年輕的,就看到我這樣挑剔,然後他們年輕人啊,現在看到我,他們也學習喔,比我還更挑剔啊,比我還更龜毛,因為什麼,因為他們要做到最完美的。」

觀光工廠一成立,前3個月,果然生意冷清,劉家人不放棄,從第一代手動操作,最古早的手搖織襪機,到最新的電腦運作,全部搬到現場,一方面讓大家認識織襪,一方面提升自己技術。

劉晏良:「我們要有新的想法嘛,人家在不敢進機器的時候,我們要把他認為是一種,我們自己要轉變的時間,這個機器新進來,對我們是一種好處,第一個節省人工,第二個我們的變化性就更加精進,就可以學到歐美國家的那些技術。」

單純的傳統製襪還不夠,剛好劉信佑學行銷的女兒,建議把做襪子的廢材再利用,變化出可愛的娃娃,這個創意,讓一家人又開始忙碌了。

劉信佑:「壞的東西,塞了一些棉花,然後隨便手抓一抓,就可以變成娃娃,來加一些飾品,再來一直的演變,把它做手藝比較高一點。」

負責忙裡忙外的江珮斳,是劉信佑的媳婦,當初嫁到劉家,從沒想過,要面臨老工廠轉型。劉信佑媳婦江珮斳:「做襪子會忙3代,所以很多人,會不敢嫁給做襪子的,因為做襪子,是24小時不停地運轉,所以印象中,大家對襪子產業,都很辛苦,所以,一進到這個家庭的時候,會有恐懼感,可是在恐懼感當中,讓我成長了很多,因為每一件事情,每一個工作,你可以學到不同的領域的一些文化。」

既然老公決定回來幫忙,江珮斳也義不容辭,克服「恐懼」投入工廠,原本只是要把廢材再利用,沒想到襪子娃娃受歡迎,還得另外開模,不斷想新的創意。

劉信佑:「當然是比較辛苦一點,但是做到最後最後,很有興趣,為什麼,因為一直變化,一直有創意,然後把它變得比較可愛,越做越可愛的時候喔,越有很多人投入,所以他們做得非常有興趣。」

做出興趣,也吸引越來越多的人潮,本來想退居幕後,當顧問的劉信佑,被兒子說服,站上第一線「傳承」。劉信佑:「慢慢塞,好來,塞進去喔,塞進去會不會,一直把它推進去,好來,對,哇好棒喔!好,然後拿起來,這樣就翻過來了。」

劉信佑化身孩子王,一手製作的傳統襪子,加入子女的創意,立刻多了趣味,襪廠頓時多了歡笑聲。劉信佑:「哇!這樣也綁好了啊!哇!好漂亮啊!」

襪子娃娃DIY,用的襪子,還有滿滿的棉料,全都是自家產的,沒有這個創意、這些材料,還在跟對岸拚價格,一雙簡單的襪子,讓小朋友揮灑創意,不再只是「五角」的廉價犧牲品。劉信佑:「他們來我們這裡,看了以後,他就知道說,喔,襪子怎麼樣來選,怎麼樣來處理,怎麼樣來,後半段來洗滌。」

有了人氣,還要思考工廠的轉型,如果只做代工,不是長久之計,既然在國外進修機械,劉晏良也不放棄所學,說服老爸投資新設備,提升技術,於是父子倆開始研發,不只推出機能襪,也連帶做了結合機能設計的衣服。

劉晏良:「我們去歐美國家,看到的他們都是重視一些功能性的,像是吸濕排汗啦,像運動的啦,尤其歐美特別注重運動。」

要講究功能性,又不能只依靠接單,老襪廠得靠自有品牌,向下紮根,於是劉晏良和父親,找各式各樣的材質,開始嘗試,開始研發,利用自家生產的紗,吸水力強,可以保持腳底乾的特性,直接打出自己的品牌,跟國際競爭。

劉晏良:「畢竟是一門技術,而且是那麼好的技術,所以社頭團結起來,一個產業,把社頭當作是一個品牌,推到國際上,然後國際上才知道,原來社頭,也做了這麼好的襪子。」

劉晏良說服老爸,從半自動機器,提升到全自動,織一支襪子,只需要三分多鐘,而他們繼續研發,高附加價值的機能性產品,求質也求量。

劉晏良:「以前代工,我們創品牌的時候,或甚至他們跑到國外下單的時候,他們又跑回來了,為什麼,他們跑回來覺得說,我們自己有品牌,還有品質,那價錢方面,現在又不輸大陸了。」

靠真本事與國際競爭,而不是靠拚價錢,全家動腦,團結一心,也讓織襪這個可能走向夕陽的傳統產業開始蓬勃發展,社頭也熱鬧了起來。

江珮斳:「有很多像台北的客人,或者是很多從美國華僑回來的,他們都會跟我講說,因為你們家,讓我認識了,有社頭這個地方,對,讓我很感動,我們家可以這樣子一路,可以做到大家認識整個社頭。」

人潮一多,社頭的老工廠,也有了信心,一家一家開始賣起襪子,開始分享怎麼製襪,觀光工廠帶來的遊客效應,越來越多面臨轉型的老店家也跟進,賣起了襪子。江珮斳:「其實我們不只是要創新,我們是要把文創產業,還有傳統,傳承下去,然後傳承到我們每一代。」

傳統產業轉做觀光,靠著傳承,不只吸引了人氣,也為社頭注入新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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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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