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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腳印】小人物的手搖醋 冰鎮濃縮留下甜美滋味

記者 王德愷 / 攝影 潘至峯 報導
發佈時間:2009/09/06 22:36
最後更新時間:2016/05/16 15:06

除了關心災區重建的狀況,其實各地都還是在拚經濟、打拚人生的夢想,繼續來看一個小人物的創業奮鬥故事!137公分的他,離開了政治圈之後,在車站旁的飲料店,實實在在一杯一杯地搖飲料,努力研究如何讓醋飲,不會苦澀刺鼻。 吸引年輕人的店,用特色喚起年輕人。飲料店店員劉思吟:「因為就走過去啊,看那4盤茶葉放那邊,就是覺得很特別。」記者:「你以為是滷菜嗎?」劉思吟:「啊,沒有(笑)。」 年輕人都會對特別的事物另眼相看,也希望自己與眾不同,所以同樣是打工賣飲料,這些年輕人,選了比較累的這家店,薪水真的沒有比較多。飲料店店員:「覺得這間店看起來很特別,而且喜歡這間店的經營理念,就是(原料)品質都用很好的。」 但他們也很快明白,特別的東西,總也要付出特別累的代價,才能得到;豐原車站旁的小小飲料店,賣香的咖啡、醇的茶,還有讓年輕人從懷疑到好奇,讓店員無法打混摸魚的手搖冰鎮醋。劉思吟:「可是搖醋真的要搖很快,手還蠻酸的。」記者:「手還蠻酸,妳那時候搖醋練了多久?」劉思吟:「練了幾個禮拜吧,就要搖很快啊!」

而且也證明,她們比其他飲料店員多一招獨門功夫,幾個年輕女孩花上2、3週,學會讓醋的刺酸味,大半消失不見。記者:「你會不會想說,外面就用機器,為什麼我要用手搖?」飲料店店員:「不會,就…,這樣學起來比較有成就感。」

老闆黃士修雖然嚴格,也知道要讓車站附近來往的學子,願意花多點錢,買杯奇怪的醋飲,需要輕鬆不說教的氣氛,所以音樂、飲料、停下來聊天的朋友,小店面一樣不缺,鬧市一角,有種校園氣氛。

飲料店老闆黃士修,綽號是貓仔,小時候一場病,讓他的背影看來,還像個可愛小男生,身高是137公分,某些心情,也停在學生時代,黃士修現在還住在大學母校附近,常想起年輕時熱血沸騰,做社會運動的理想氛圍,積蓄與貸款辛苦買的房子,構築起他的理想國。

飲料店老闆黃士修:「很愉快,我無法形容那種高興,就是說,就像你們平常人,覺得很理所當然的事情,對我來講不見得,我才知道說,原來(做家事)是這麼輕而易舉,而且可以生活得這麼愉快。」

擔任政治人物競選幕僚很多年,政治理想慢慢幻滅後,黃士修把積蓄全部投進房子裡,從浴室蓮蓬頭到沙發,都量身打造,只有在家裡,137公分的黃士修,可以這麼舒服愜意,一切高度剛好,至少在這裡,夢想是實現了。黃士修:「陳水扁第一次選舉的時候,我那時候比較胖,現在瘦到真的不行。」

一直拒絕政治圈的銅臭味,結果就是離開政治後,要繼續為生活奔波,跟選舉幕僚的生涯說掰掰,黃士修現在更體會到,謀生不易,每天通勤3小時,從台中到豐原管店。黃士修:「現在每天搭公車,其實我坐了大概半年多,我很簡單的一個想法就是說,從小到大,沒有拉過那個拉環,對啊,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過去打贏的每一場選戰,都過去了,黃士修放掉一切,重頭開始,上職訓班學調飲料,也四處尋覓品質好的茶葉與咖啡豆,但最難找的是店面,前2次因客源不足被迫關門,終於,開書店的朋友借他這個樓梯間,車站旁總有固定人潮,但黃士修自己也得跟著通勤了。

黃士修:「剛開店的時候壓力蠻大,有一次第一個禮拜,,就是因為站了一整天,然後回家坐電聯車的時候,就累到坐著就睡,睡到彰化這樣子,那還好那一天也只坐區間車,所以終點站是在彰化。」

黃士修:「然後再過幾天我就不信邪,想說這次應該會比較好一點,自強號一站就到了,結果沒想到火車上面冷氣,又太涼,坐著坐著,坐到高雄去了。」記者:「那坐到高雄怎麼辦?」黃士修:「就直接再坐回來準備,然後又直接坐回,回店裡面。」記者:「就睡店裡?」黃士修:「對,就睡店裡,因為已經沒有公車搭車回家。」

店裡樓梯間,當然沒有家裡舒服,但既然決心一切歸零,重頭開始,所有的身段也就再見了;小小的樓梯間就是廚房,夏天當然沒有冷氣吹,開店第一件事,就是煮好茶。黃士修:「泡沫紅茶是用茶梗或茶粉下去煮,(但我們這裡)它就是這樣子,這麼漂亮的茶葉,我們就是用這樣的茶,茶葉,下去煮茶,然後當然首先就是先,今天要煮,我們一般不太敢煮量太多,原因就是說寧願多煮幾次,然後讓茶保持新鮮,因為不管什麼樣子的茶,放久了它還是會苦會澀。」

用的是南投鹿谷的台灣好茶葉,不捨得讓它們放到變苦。黃士修:「寧願一天煮多次一點,那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我也扛不動,所以我們一次量就大概煮得不多。」

而且連濾茶都要仔仔細細,茶葉掉進留茶飲,茶會變色不好看,老闆很龜毛嗎?因為客人也很挑,大學生鄭佳明學生物,特別討厭食物飲料加一堆化學物,起初,他對這間上學途中的小店,沒什麼期望,只點了紅茶解解渴。飲料店常客鄭佳明:「希望糖不要放太多,因為我不喜歡喝那種死甜的東西,然後其實後來老闆介紹發現,他們的糖是自己去煮過,所以對人體傷害比較低。」

用冰糖慢慢熬煮出甜水,加進茶飲中,年輕人果然嚐出這個甜味不一樣。鄭佳明:「可以看到他們的製作過程,如果你早一點來你會發現,其實他們都很細心地在煮茶。」記者:「你是看到他們在煮茶?」鄭佳明:「對,在煮茶跟調製那些醋。」

年輕人變成熟客,信任這家小店,好茶幫助黃士修,實現了說服年輕人的第一步,從小為了治病吃成藥罐子,黃士修更想做不添加化學物質的健康養生飲料,東挑西挑,他竟然挑了一個自己都不愛喝的。

黃士修:「一般在我週遭的朋友,到了我這個年紀,他們會覺得說,醋是養生的東西,但是很難喝,他都會跟我抱怨說,每天晚上他太太都會泡好醋啊,然後再叫他睡前硬喝一杯,他說,喔,那個醋真的很嗆很酸,很難喝,那我就聽到這個訊息,我就偏偏不信邪。」

很少人第一口就愛上喝醋,因為醋真像人生,前味又酸又衝,嚥不下去時,很難想像它可能含著甜美。黃士修:「這個器具都是一般人的器具,所以我在用都會比較困難,但是要克服。」

所以甜美滋味來臨前,只能加倍努力,踏出家門後,所有設備都是常人用的連雪克杯,都比他手掌大一號,黃士修腳底墊著檯子,努力握緊雪克杯,搖搖搖。

黃士修:「我一開始就只挑果醋,所謂的水果醋,包括水蜜桃、梅子、百香果等等,這些的水果醋,因為這樣的名字,讓人聽起來,它接受度就比較高,那如果你像什麼糯米醋啊,或是南瓜醋,這種調味用的,大家一看就可能會害怕。」

但就算名字親切,醋味還是嗆得可怕,對水喝也嗆,加糖喝還是酸,好不容易,黃士修發現醋冰過好喝些,卻怎麼也找不到能與醋酸味,融合得天衣無縫的糖,後來才發現天然蜂蜜最好,但溫和的蜂蜜蓋住酸味,醋還是嗆鼻。

黃士修:「水蜜桃跟百香,在我這邊的果醋裡面是最難調的,因為你只要速度不夠,或者冰塊不夠多,那,那個百香跟水蜜桃的味道,就會出不來。」

冰塊從七分滿加到九分滿,還是無法麻痺人類舌頭的靈敏度,嗆又刺鼻的醋,連他自己都不愛喝,而且冰塊淡化了醋原有的香味,這種醋與那種醋,已經分不清。

黃士修:「後來我就從雪克的速度,因為冰鎮冰鎮,就是我怎麼樣把那醋的那個味道,比如說,水蜜桃醋跟梅子醋,味道是不一樣,為什麼我冰塊加滿後,它調出的味道,其實都還是醋的味道,那分辨不出水果醋是梅子醋,或是水蜜桃醋。」

過去打贏選戰有方法,現在黃士修搖醋也有策略,大膽把冰塊加到十分滿,而且用力搖、快快搖。黃士修:「我後來就慢慢在速度上下去做調整,那發現說速度越快,就是迅速的把醋那個味道,用大量的冰塊迅速把它鎖住,所謂的冰鎮,結果效果出奇的好。」

總算是把醋的苦澀刺鼻給它鎮住了,好奇而買了冰鎮醋嘗試的年輕人,也喝得下去,還喝到醋甜美的後味。鄭佳明:「讓客人喝起來喉嚨是比較舒服,不會有那種刺痛的灼熱感,這樣對食道跟胃都比較好一點。」

的確比別人的茶飲貴一點點,但黃士修相信自己的努力,能給顧客最紮實滿意的飲料。黃士修:「你這樣一步一腳印過來,心裡踏實,你才會有那樣的自信,對,我對我的產品也是一樣,因為包括以前我們在政治圈的時候,我們其實有一個很重要的觀念,就是傳承,我覺得任何東西,都必須要傳承,因為你自己可能一定會老,能力會不夠,身體會不行,一開始自己搖,好像雪克不夠快吧,喝起來,喔,那個百香果,自己喝了都覺得,喔,這個什麼味道。」

嘲笑一下自己,開心了,就有力氣繼續傳承,學搖飲料,夏天裡,小車站旁的小飲料店,也是年輕人交朋友的地方,貓仔當年在校園裡的熱情,現在冰鎮濃縮,成為更具體的一杯清涼,理想性,在政治上幻滅,卻在一杯冰醋中,再度展現。黃士修:「我對我的產品有信心,那我覺得是價格的問題,那我會讓他們試飲、試喝。」

還沒開始賺錢,貓仔就擬出了遠景,希望能有資金租個大一點的地方,店裡的桌椅都是137公分他的Size,想讓顧客體會一下。黃士修:「肢體障礙的朋友,他們需要無障礙空間,需要這樣的關懷。」

但這個夢想還很遙遠,現在貓仔黃士修,要實實在在、一杯一杯地搖飲料,鎖住苦澀刺鼻,留下清淡的甜味,醋的滋味就像人生,你要努力過後,才能體會到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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