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葡萄王改標事件有了初步偵結，現任董事長曾盛麟接獲北檢緩起訴書，對於這個結果，集團最大家長、葡眾董事長曾張月，忍不住激動哽咽。四年多了，在這段家族企業最紛擾的時間裡，曾張月失去大兒子曾盛陽的所有音訊，小兒子曾盛麟則因企業內鬼、產品爆出竄改標籤等，風波接二連三。
曾張月心裡很清楚，一切風暴的根源，都來自「葡萄王董事長」這個寶座。
就像天上不可能有兩個太陽， 在她先生、葡萄王第一代創辦人曾水照辭世後，所留下的董事長寶座，終究只能有一人能登上大位。當小兒子經董事會選出並接任後，葡萄王家族茶壺內的風暴不斷。她未料到，長子曾盛陽從此種下心結，母子間竟二年多來未再見面。
兩年來母子間唯一一次互動，是曾盛陽女兒過年回老家看阿嬤，貼心的孫女知道阿嬤很想爸爸，主動撥通爸爸手機。當電話那一端聽到曾盛陽的聲音，曾張月忍不住失聲哭了出來！
「有什麼好哭的！不要哭！」電話那一端的聲音，仍聽得出曾盛陽心中仍是一團糾結。「曾盛陽，你怎麼這樣！」原本想跟長子溝通，要他放下所有的不甘心，曾張月此時也忍不住音調拉高。「整碗都被你們端走了，有什麼好說的！」對方掛掉了電話，留下的是傷心的媽媽。
2014年的11月，當時曾水照住院彌留之際，基於集團不能一直沒有董事長決策，董事會最後選出小兒子曾盛麟成為集團新的董事長。當時曾盛麟認為，父親病情可能會好轉，由他先「代理」，讓公司維持運轉。然而，曾盛陽對這結果無法接受，當場辭去上海葡萄王總經理一職。當時曾張月並未料到，這一連串舉措，意味著未來她恐怕會從此失去這個大兒子。
時間回到50年前，創辦人曾水照原是一家製藥日商的業務代表，她是藥房通路的櫃檯小姐。在她眼中，曾水照雖是做業務，話並不多，但對於藥品屬性和市場趨勢相當有自己的看法。在台灣那個民風純樸保守的年代，他們因自由戀愛而結合，曾張月21歲，就當了日商藥品業務代表曾水照的太太。
對台灣市場動向高度敏感的曾水照，研判全力發展經濟的台灣社會最需要豐沛勞動力，提神產品應有爆發性的市場需求，依他多年在台灣各藥商通路掌握到的一線市場情報，他決定創業。
曾水照雖有想法，並無資本，一切得力於曾家親族和張姓金主的資金鼎力支持。創業初期，營運由總經理曾水照負責，她就擔任初期的葡萄王董事長，她很了解坐在這個位子上的滋味 – 這不只是代表家族企業的權力，更多的是「責任」，而創立葡萄王的初衷是為了「利益眾生」-- 生產對大眾健康有益的產品、造福人群、照顧員工。
她也許是一介女子，不少心力投入家庭和子女教育，但她也是一家企業領導人，她必須心胸寛大，以公司所有股東和員工共同利益，為決策的最高目標，生產對大眾健康有益的產品，利潤和所有股東分享。因此，「葡萄王董事長」不僅是她有史以來第一次擔任董事長，以「利益眾生」的責任為首要目標，是這個職位教給她的第一件事。
如今，葡萄王已由當年的小企業，成長為市值288•9億元的上市生技公司，營運規模與市場品牌影響力，當然與當年她在任時的草創期不可同日而語，然而，曾張月如今仍是葡萄王金雞母 ‐‐ 葡眾企業董事長，她深信，即使曾水照仍在世，也會認同一位董事長應承擔的「責任」，是遠高於企業內部的權力和資源分配。
身為客家人，長子克紹箕裘的傳統思維，讓曾水照將曾盛陽從小就帶在身邊培養，曾盛陽也一直被視為葡萄王未來接班人，但也許市場機遇不佳，不僅集團相關業務，包括由他全權主導的上海葡萄王，業績一直不見起色。
歷經多年觀察，曾水照決定將留在英國15年的次子曾盛麟徵召回台。曾盛麟積極推動組織改造，延攬生技研發團隊，近年來葡萄王營收節節攀升，外資持股大幅拉升，三年內股價大漲二倍，曾盛麟也從董事長特助，快速拔擢為執行副總。就連長年累虧的上海葡萄王，也在曾盛麟決定放棄品牌改做代工策略下，營收大幅增長，2015年更創下全年成長72%的史上新高紀錄。
曾家兩兄弟的營運績效，公開呈現在董事會檢視的財務報表上。「當年我先生曾經很明白地跟我說，葡萄王的事業和員工就要交給小兒子盛麟來接班，但是後來還是因為我先生的『不能面對』，一直拖延，直到他人躺在醫院，沒辦法再說話了。」曾張月邊說話，眼角泛著淚光。
一生一言九鼎，曾水照的霸氣，從葡萄王創立至今，未曾絲毫改變；然而，對自己一手創立的生技企業王朝，對自己一手帶大的「東宮太子」，就連曾水照自己也對於親口說出「誰是葡萄接班人」，「不能面對」！
身為一個媽媽，曾張月完全明瞭長子心中難解的心結；但身為一家企業領導者，同時也是家族企業大家長，曾張月很清楚：「葡萄王是屬於所有股東的、不是曾家人自己的」，董事長的職務也必須是股東和董事們共同決定；而「曾家子女目前所有的基業，都是爸爸給的」，包括曾盛陽在內，都必須對父母和葡萄王這家企業充滿感恩！
「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身為虔誠佛教徒，歷經四年多家族內部的風風雨雨，曾張月說出最想送給長子的一句話。在葡萄王集團即將邁向50周年的同時，她深深期望終有一天，曾盛陽的心能真正「放下」，事業難題也許無解，但家中大門永遠為兒子敞開！
(資深撰述 張甄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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