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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
2016

【從戰爭到和解】安倍歐巴馬同悼珍珠港，台灣能從中學到什麼？

作者呂佳穎

2016/12/30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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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的有禮，舉世皆知，他們的一言一行皆有深意，在外交戰爭上更是如此。即使現在已經揚棄軍國武力的戰爭方式，但日本在外交戰上，依舊有著不錯的能力。而這項能力，在12月27號展露無疑。

這天美國總統歐巴馬和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兩人共赴美國夏威夷的珍珠港，還在亞利桑納號戰艦紀念館（USS Arizona Memorial）內，向75年前在戰艦上的罹難者默哀致意，接著還一起在珍珠港的碼頭上致詞。

歐巴馬和安倍，像是約好的一樣，兩個人都打著深藍色的領帶。

安倍說：「和解的力量將美日串連在一起。」、「此行是為了慰藉受害者的靈魂，我們不能再重蹈恐怖戰爭的覆轍。」不能再重蹈恐怖戰爭的覆轍，我重複咀嚼著安倍的這句話。

霎那間，安倍背後珍珠港天空，像是突然佈滿了日本的零式戰機一樣。那戰機低空飛過的轟轟引擎聲，引爆了地面上刺耳的警報聲，和人們此起彼落的尖叫聲，這些聲音混雜在一起，就像奪命的交響曲，在珍珠港血淋淋的真實上演。那天是1941年12月7號，美國亞利桑納號戰艦被日軍擊沉，艦上的1117名美軍無一倖存，如再加上罹難的民眾，一共有2400人喪生，更是美國加入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導火線。

時間是療癒很多事情的良藥，誰也沒想過75年後，美日兩國的領導者會一同造訪珍珠港。歐巴馬說：「這幾十年來，美國跟日本選擇友誼與和平。」、「不管時局是好是壞，我們都站在一起。」

哀悼儀式前，歐巴馬和安倍先進行高峰會，兩人盤點深化，也鞏固4年來美日同盟所達成的安全、經濟、區域聯盟的種種合作。這某種程度是在告訴美國的新總統川普，美日同盟絕對符合美國的國家利益，因為對抗中國，絕對少不了區域聯盟，所以別撤走駐在日本的美軍，這事非同小可啊。

華府潮汐湖畔的櫻花，是日本送的。當年第一批送抵華府櫻花，是日本為了感謝美國在日俄戰爭時的協助，從這就知道美日的關係，一開始是挺不錯的。但是珍珠港偷襲事件，改變了彼此的關係，更讓有些美國老百姓，不見得那麼喜歡日本人。

「我哥哥是飛行員，被日本戰機打死了...」、「我喜歡中國，更甚於日本」，講這話的是個白人男性，80歲，他是川普的支持者。「只要有家人參與過二戰的，都沒那麼喜歡日本，只是大家以前都沒說出來而已...」，我那白人朋友的話，著實嚇到我。讓我不得不聯想川普選前說要日本付錢，不然就撤軍的說法，不是亂講話，根本是為勝選，而精算過後的發言。

安倍宣布要去珍珠港，是在12月5號 ; 川普接了蔡英文的電話是在12月2號，很難想像中國那幾天會有多抓狂。總之，安倍宣布的時機點實在太巧了，據日本自己發布的新聞表示，此行是11月在秘魯舉行的APEC領袖會時，歐巴馬和安倍兩人就敲定了。歐巴馬藉此告訴世人，美日同盟，「和解」絕對能帶來「和平」，他這4年做得對 ; 安倍則是藉此跟川普和美國民眾示好，向受難者致敬，還說美國人有著寬容的心。

問題來了，那安倍這舉動算是為珍珠港事件道歉嗎？逐字聽他的致詞，只有慰靈和鞏固美日同盟，最多只有「不戰的誓言」，沒有「道歉」的字眼 ; 日方自己也強調，此行就是追思，不是道歉。

為了國家往後的利益，有些過去的事該認的就得認，但是認錯和道歉是兩件事，這攸關國家的面子、和人民的情感！

為了強化美日同盟，歐巴馬今年5月，成為首位造訪廣島原爆紀念碑的美國現任總統，當時他只是去追思、慰靈，也沒有為美軍當年用B29轟炸機，在廣島、長崎，投下兩顆原子彈，造成城市街道全毀、幾十萬平民死亡的事道歉。

外交戰不容道歉，這放眼四海皆準！美國、日本都是如此，但是當年的侵略國，要如何透過細膩的手法，既表達善意，又有經濟手段呢？

12月23號是日本明仁天皇的誕辰日，美東時間12月13號晚上，日本駐美大使館在他們大使館舉行晚宴，提前幫天皇過生日。去過那場宴會的各國外交官、包括美國的官員、和許多智庫學者，就都知道安倍不可能說出道歉兩個字的。

日本駐美代表在宴會上，表示他們的首相不可能道歉嗎？他的致詞四平八穩，行禮如儀，露出端倪的，其實是會後發送的伴手禮！

各國的大使館辦會，通常都會想盡辦法介紹自己國內的廠商，同樣的慶祝日本天皇的生日會，當然也成了跟駐在國，推銷日本企業的大好機會，新幹線、UNIQLO、AＮA全日空航空...，等等都在宴會現場設攤。

其中UNIQLO的攤位，直接擺放著新店開幕就在TYSONS CONER（華府附近最大的購物中心）的牌子，這還不夠會做生意，工作人員一一詢問賓客的尺寸，還發放尺寸牌，方便你離去時換一件羽絨外套和一件發熱衣。就這樣那晚離開駐日大使官邸的人，幾乎都男的提著白底黑字的UNIQLO環保袋 ; 女生則提著白底紅字的UNIQLO環保袋。據說一個晚上下來，UNIQLO 花了近千萬元台幣，幫自己的國家做行銷，也順便幫自己的品牌打知名度。

賓客拿完UNIQLO的環保袋，等在門邊的是ANA的工作人員，遞上的是ANA的紙袋。

大夥都是在回去後，才細看紙袋裡裝的是什麼，裡頭有抹茶茶包、和牛的宣傳品、發現日本冬季之美的文宣...，這些都沒啥特別，但是之後卻看到長崎市的英文版旅遊地圖，沒錯就是那個被投下原子彈的長崎，下一張更酷，是長崎原子彈爆炸博物館的導覽夾頁，要說這樣的文宣沒有政治意涵，實在很難令人信服，因為要宣傳城市觀光，不是應該要宣傳東京嗎？別忘了2020的奧運要在東京舉辦啊！

日本用禮貌、含蓄且「非官方」的方式（ANA是企業非政府機關，就算被抗議，也能說是推觀光），告訴美國也包含各國賓客，安倍不會道歉。他們應該是認為戰爭是殘酷的，珍珠港事件死了很多人 ; 廣島和長崎的原爆同樣也死了很多人，甚至更多。歐巴馬去了廣島，安倍要去珍珠港，這算一碼還一碼，但是還有長崎呢，日本會謹記戰爭的教訓，也會遵守不戰的誓言，因此可以為造成死傷去慰靈追思，但是道歉就絕口不提了。

這一切川普買單嗎？跟日本有二戰糾葛的亞洲其他國家，能否也響應安倍的和解說？

對日本來說，其他的亞洲國家，像是中國的態度，應該是用膝蓋想也知道就是仇日，因此要在意，但也不用太在意，再壞也就是如此。反倒是川普的態度，攸關著美日同盟能否繼續走下去，有人說美日之間應該還走得下去，因為川普近來的砲火四射，沒提到日本。

美國、中國、日本，都是大國，只有夾在中間的台灣是小國。

大國之間，誰跟誰和縱 ; 誰又跟誰連橫，在在都牽動著小國。台灣的確是在夾縫中求生存。但是透過大國間的交手，我們又從中學到什麼？這場安倍去珍珠港的追思會，從鋪陳到創造議題的平台，再到細緻不張揚的傳遞訊息，試問，我們能否學到其中的精髓？在爾虞我詐的大國間游刃有餘。